“許愛卿,陳典雖被架空,但甘泉郡依然姓陳,隱患依然存在,久則仍為禍患,到時又該如何解決?”


    蕭綽雖說得擔憂,神色卻極為輕鬆。


    顯然,經陳典被封王架空一事,他已徹底相信許良所獻的計策了。


    上官婉兒沉吟道:“陛下,先前許大人所說的封王計掣肘於伐韓,隻待韓國戰事平定,自然可抽調兵力平定甘泉郡。”


    許良瞥了她一眼,嗬嗬一笑,抄老子答案有意思?


    上官婉兒臉色一紅,瞪了許良一眼。


    蕭綽抬手打斷兩人的挑釁,“許愛卿,封王計已經讓陳氏父子吃虧,再封王隻怕會適得其反吧?”


    許良點頭,“陛下聖明!陳龍能以雷霆手段架空陳典,殺死親兄弟,鏟除異己,分明具有梟雄心性,早晚必為禍患。”


    “那依你所見當如何?”


    “不必理會。”


    “不理會?”蕭綽皺眉,“許愛卿這是何意?”


    許良笑道:“剛才陛下也說了,甘泉郡依然姓陳。此時若再對甘泉郡下手,則會讓陳氏生出抵禦之心。


    有道是‘兄弟鬩於牆外禦其辱’,陛下攻之愈急,甘泉郡陳氏愈堅。


    可若陛下暫時收手,放任陳氏兄弟內亂,則甘泉郡右都尉陳彪有很大可能要爭奪郡守之位。


    是以陛下愈寬,則彼兄弟互攻愈緊,辭職為坐收漁翁之利。”


    “連陳虯這種管著三班衙役的郡尉都敢去爭郡守,那陳彪手握至少三萬將士,怎麽可能甘心居於人後?”


    說到這裏,許良嘿嘿一笑,“陛下若願意,隻派人往密渠告訴陳彪,您隻要甘泉郡不反大乾,誰當郡守,您無所謂。”


    此言一出,蕭綽鳳眸變得雪亮。


    換作先前她可能還不知道許良打算。


    可陳典馬上都到長安了,她如何不明白許良這一手挑撥離間之計的目的所在?


    就目前收集到的消息看,陳彪是幾個兄弟中最具心計之人。


    其一手打造的白馬騎軍人數雖少,卻是能在草原上追著戎狄人打的存在。


    據說這支軍隊隻聽陳彪的。


    如今陳龍架空父親,當上了郡守,他陳彪沒了父親陳彪的壓製,會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


    不難預見,兄弟倆有極大可能會自相殘殺!


    “好計,妙計!”蕭綽拊掌笑道,“就依許愛卿之言,坐收漁翁之利。”


    頓了頓,她忽地又皺眉,“那這陳典……朕是殺了好處多,還是不殺好處多?”


    許良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自然是殺了!”


    “為何?”


    “死人才最保險!”


    “可是,朕剛封的他長樂王,且陳龍將其架空送來,也有授朕以柄的意思在裏麵。


    若朕殺了他,陳典的把柄跟後顧之憂也就沒了。”


    蕭綽征詢看向許良,“朕記得,就是你讓朕把他弄到長安城來養著,以此脅迫甘泉郡上下的,怎麽現在又改主意了?”


    “這……”許良摸了摸鼻子。


    這要他怎麽說,說他也沒想到陳龍這麽“講究”,把老爹、嬸嬸、兄弟都打包送來了?


    他原本以為這老登會死在混戰中!


    倒是上官婉兒嗬嗬一笑,“許大人這是怕陳典到了長安,知道真相後會找你報仇吧?”


    “上官大人莫要誹謗下官!”許良趕忙出聲,“陛下,上官大人這是誹謗,誹謗啊!”


    蕭綽眯眼而笑。


    他如何看不出許良用意。


    他獻計策,向來是隻計目的,不計手段,不計道德,更不計底線。


    真要說底線,那也是不管出任何計策,都不能沾染麻煩。


    先前被裴旻刺殺已經讓他反應激烈,接連獻出三繩拴猴計跟辟邪劍譜計,為的就是除掉後患。


    如今苦主到了長安,指不定哪天頂頭就遇著了,他怎會願意?


    蕭綽笑道:“許愛卿,你獻策時天馬行空,不受拘束,可怕麻煩纏身時卻又膽小如鼠,謹小慎微。


    既事如此,為何不在獻計時三思而出其計?”


    許良拱手,“迴陛下,微臣獻策時乃是為公,不敢藏私。


    惜命卻是為己,不得不謹慎。”


    這話說得真誠,卻不是他的真心話。


    穿越前作為退役特種兵,他牢牢記住一句與他行當不相幹的話——沒有膽大的老電工!


    蕭綽大為感動,“好,好,好!”


    “若朝中諸卿皆似你這般,朕又何慮哉!”


    “好了,既甘泉郡事情塵埃落定,朕也安心了,你且迴去著手武林大會跟香煙加盟之事吧。”


    “遵旨!”


    許良拱手離去。


    但迴去的路上他已經打定主意,得想盡辦法弄死陳典,不給自己留後患。


    裴旻刺殺就是前車之鑒!


    下毒?


    水土不服?


    暗殺?


    一個個計劃在腦海裏閃過,又被他一一否定。


    “他奶奶的,給人解決麻煩,沒想到留了個尾巴……”


    迴到府上,他直奔農園,去找顧春來,結果竟意外發現他不在!


    隻有老爺子許定山嘴裏叼著煙,兩手拖著鋤頭在除草。


    “爺爺,春來叔呢?”


    “出去了。”


    “什麽時候迴來?”


    “不定哪天,明天或者後天,怎麽了?”


    “嗯?”許良詫異。


    顧春來如今名義上是老爺子的貼身護衛,每日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農園。


    即便出去也都是交待吩咐手中的諜子。


    像這種出去當晚不迴來的,一準有大事。


    府上最近能有什麽大事?


    他撓了撓頭,除了他跟老爹許青麟約了商賈談加盟,似乎沒見什麽特別的大事。


    “爺爺,春來叔出去所為何事?”


    “不清楚,說是江湖上出了一本什麽劍譜,裴旻練過的,隻是殘篇就成了劍聖,說是到了大乾……”


    後麵說的什麽許良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心底隻有三個字在唿嘯:


    “草!”


    “草!”


    “草!”


    現在他隻覺得天都塌了!


    因為《辟邪劍譜》是他出計,女帝安排大內高手演的一出戲,為了隱秘,他就暫時沒說,隻跟老爺子交代了武林大會的事。


    加上後來忙著談商賈加盟香煙,每天又被女帝叫去候著,他竟把這件事忙忘了!


    他趕忙打斷許定山:“爺爺,能想法子聯係春來叔嗎?”


    “怎麽了?”


    “快,聯係他。讓他迴來!對了,若他躲到了劍譜,讓他別練!”


    “為何?”


    “我……”許良無可奈何,隻得老實將《辟邪劍譜》計策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得老爺子許定山麵皮抽搐,一把扔了鋤頭,朝農園外跑去,搶命一樣吆喝:“阿福,阿福,快來,鷂鷹傳書,快!”


    “晚了春來就變成娘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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