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個世界,天色將明未明之時,便是整個世界最為安靜的時刻。


    賣力氣討生活的人們,隻想抓緊長夜最後的尾巴多休息一會兒,來緩解身體裏麵似乎再也無法拔除的疲憊。


    而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人們,此刻才剛剛擁香抱玉沉沉睡去。


    陳技長便趁著此刻,一個人緩步走在大街上,身上沾染著晨霜,向著城主府而去。


    如此大搖大擺的行徑,自然很快地引起了隱匿在城中各處的修士注意。


    很快從四麵八方匯聚來的十多位修士便將他團團圍住。


    “哈哈,真是沒想到,你居然還在這城中!”


    昨夜參與圍捕陳技長的一位銀月門長老氣極反笑。


    昨天晚上圍捕行動的失敗,加上劉峰之死,讓他們在銀月門主麵前受到好一頓奚落。


    如今再見到陳技長,雙方之間已經不知不覺結了仇氣。


    “昨晚都是誤會,若這位長老胸中有氣,盡管按說出來便是。”


    陳技長笑臉抱拳:“但若敢爆粗口罵人,在下可不依著。”


    “嘿!”


    那長老冷笑一聲,頓時飛身撲來,雙手高舉握一柄長刀照頭劈下。


    陳技長身影閃爍,頃刻間左移八九步。


    那一刀劈在地上,刀氣縱橫之間,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一道三十餘丈的裂痕。


    這還是在城中,銀月門長老還留了幾分力。


    同時,也將陳技長留在原地的一團粉紫色霧氣,劈得炸裂開來。


    圍在四麵的眾人猝不及防,俱皆被那霧氣席卷。


    有人反應迅速,閃身脫離。


    有人稍微遲鈍,誤吸了兩口。


    霎時間,覺得心中有火在燒,血氣直往下衝。


    便知道這粉紫色霧氣不是什麽好東西,連忙運功平複身體當中的異樣。


    然而不運功還好,一運功之下那股邪火越燒越旺,竟是漸漸衝得頭腦發昏,臉熱氣喘。


    望向身邊同伴,都隻覺是窈窕女子在衝自己招搖擺手。


    有人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生生在額頭上開了一道口子,放出一股熱血,強使自己恢複幾分冷靜,道:“魅氣!”


    銀月門長老同樣受到了波及,浴火重燒頭昏腦漲。


    咬牙切齒道:“竟是沒想到……閣下還有此等手段!”


    “雕蟲小技而已,哪比得上閣下的氣勢磅礴一刀。”


    陳技長麵上帶著淡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整個人如同泄露的煤氣罐,向外擴散大量蝕骨魅氣。


    那些沒中招的人不斷退卻,生怕沾染了那邪門的霧氣。


    僅一個迴合,陳技長扭轉的局勢,轉被動為主動。


    而且隨著他釋放出來的魅氣擴散,大有汙染整座歌城的勢頭。


    “快,快通知城主!


    “此等邪祟之氣,定不可讓它擴散開來!”


    銀月門的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大聲喝道。


    立刻便有一位沒有受到影響的修士飛掠去城主府。


    陳技長伸手一招,直接從音樂們長老的手中奪走了那柄大刀。


    入手的分量差不多有二百斤,陳技長在手中轉了一圈,把長刀刀刃朝下插進地裏。


    “好刀,隻是太過笨重了點。”


    那長老被奪了法寶,心中又急又氣然而在蝕骨魅氣的侵蝕下,根本不敢分心去做其他事情。


    否則一不留神被蝕骨魅氣控製心神,當眾出醜事小,被對方趁機斬殺事大。


    便隻能一邊打坐抵抗,一邊惡狠狠地盯著陳技長。


    陳技長雙臂抱胸,靠在那長刀刀柄上,口裏輕輕吹響口哨。


    悠揚的哨音若迴風流轉,但凡受到了蝕骨魅氣的侵擾,又聽到了這口哨聲,立刻便會感到體內熱血沸騰,某種原始衝動勃然而起。


    “該死……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有人驚訝道。


    陳技長微微一笑,停下了吹奏,道:“當然是看你們出醜。


    想必你們快要忍不住了吧?


    看看你們身邊的同伴,隻要拿下了他,立刻就能排解體內的魅氣。”


    有人真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卻隻看到對方臉紅氣喘。


    在魅氣的影響下,對視的二人,竟然不約而同覺得對方嬌憨可愛。


    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兩人驚悚地轉過頭去,忍不住罵道:“無恥賊子!無恥!”


    “道友真是好手段,令我佩服之至。”


    這時候趙風音飄然而至,宛若一片月華銀蝶。


    她仍然披著那件銀色的披風,因而在幽暗的夜色中極為顯眼。


    “在下也很佩服城主,恩將仇報如吃飯喝水一般容易啊。”


    陳技長笑著道。


    趙風音道:“恩將仇報?


    什麽恩,什麽仇?


    你不過是一個想要敲詐勒索的賊人罷了。”


    陳技長聽了,輕輕歎息一聲:“城主大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昨日我才將您外甥女的殘魂送來,轉眼你就忘了?”


    “你說什麽殘魂?我怎麽就從沒見過。”


    趙風音冷笑道。


    陳技長早就料到對方會這樣說。


    至少在外人得知趙風音這個銀月門主叛變的事實之前,她都會否認一切不利於她保持偽裝的事實。


    更別提她已經得到了趙小宗主的殘魂。


    甚至,趙靈真很可能已經在趙風音手中徹底湮滅。


    不過這都不是陳技長現在關心的。


    他歎氣道:“你要是不想你那外甥女活著迴來,隻需要暗示一下就好。


    我隻是收錢辦事,誰給的價高誰就是我的主顧。


    何必鬧成現在這副樣子?”


    “閣下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趙風音繼續裝糊塗。


    她當然聽得出,陳技長話中服軟的意味。


    但是她不想放過他。


    陳技長自然也是心領神會,站直了身子拔起長刀,說:“城主當真不肯放在下一條生路。”


    “閣下就沒有反思過,為何會落到如今這種境地嗎?”


    趙風音善用拳法,雙掌之上緩緩浮現一雙銀色的鎧甲手套,擺出架勢道:“那麽我在此贈送一句良言給閣下,‘蒼蠅貪甜,死在蜜裏’


    閣下賺錢賺到了不該賺的人頭上!”


    趙風音話音未落身影消失在原地。


    陳技長單手甩出大刀向身後斬去。


    鋒利的刀刃撞上一隻鐵拳,二人雙雙倒退。


    陳技長握著大刀刀柄的右手不斷顫抖。


    剛才那一擊傳導迴來的巨力,幾乎讓他整條胳膊都陷入麻痹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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