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突然被握住,“寐生,你可想清楚了?”


    心劇烈地抖動一下,一陣頭暈目眩,我閉了眼,旋即又睜開,那裏還是一群哀哀痛哭的百姓,在百姓中穿行的那個女子卻不見了。果然又是在做夢,我暗自苦笑著。


    “寐生,你怎麽了?”素依放開我的手腕,輕聲問道。


    我沮喪地搖搖頭,望著素依憂心忡忡的目光,強扯出一個笑安慰道:“我方才隻是……”


    “你方才隻是差點在未同我們商量的情況下便將信號發出去,還是我來收著好了!”蓮生沒好氣地將信號彈從我手中抽走,許是力氣用得大了些,許是剛巧觸碰了機關,那信號彈在蓮生手中一飛衝天。


    我同素依臉色茫然地將信號彈望著,隻見它在半空中爆開一朵煙花,內裏卻有一個金色的小球,嗡嗡作響,向著眾人聚集的府邸激射而去。


    我同素依麵無表情地將蓮生望著,蓮生撓撓頭訕笑著,“這煙花爆的怪精致的……”


    “方才的信號可是三位所發?”蓮生話音剛落,一個身著寶石藍色勁裝、背著寶劍、頭束發冠的女子冷冰冰地望著我們,那顆小金球在她斜前方嗡嗡地帶著路。


    “不錯,你是何人?”蓮生戒備地望著。


    那女子置若罔聞,細細地打量過我們,“你們如何會有信號彈?路咫天他們人呢?”


    “要找他們去那裏邊找,棺材還在院兒裏停著呢。”蓮生衝府邸揚揚下巴。


    那女子目光越發冰冷,眼看就要發難。


    “路咫天說,發了這個信號,就會有人來告訴我一切的來龍去脈,”我輕聲說道,盯著她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麵前,那張在我腦中深深印刻了五百年的臉一點一點在我瞳孔中清晰地放大,“在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誰?”


    她望著我,整個人好似傻了一般,“你……你是寐生?”


    隻這一句,就打破我所有的防備,這或許是一個陷阱,但我心甘情願深陷下去,哪怕萬劫不複,我一個人孤獨得太久太久,對她的思念太深太深。


    我跪了下去,緊緊環住她的腰,幾乎哽咽出聲:“娘!”


    在靈堂內,娘親失神地看著棺材中的路咫天。蓮生看看她又看看我,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寐生,她真的是你娘親,會不會搞錯了?你娘親不是個凡人麽?怎麽可能活得過五百年,還與四……他們相識。”


    我疲憊地閉閉眼,“不知道,但她確是我娘親。”


    “大哥,二哥,若雲,我來遲了。”娘親笑一下,淚卻落了下來。


    我心頭一震,茫然叫道:“娘……”卻不知該說什麽,腳邁出一步又定在那兒。


    “我不是你娘親,我是四大兇獸中的混沌,在人間的化名叫吳情,這還是你給起的名字,”她緩緩開口,“你是妖王的第五個兒子,玄寧,是威名赫赫的五公子。”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從未想過我下界來尋的兩個人會在一天之內同時尋到,更未想過我自己便是其中之一,而我苦尋的娘親卻不存在。


    “這是你的東西,”吳情手一翻,掌心現出一個濃白的珠子,泛著淡淡地光芒,“路咫天他們打入你體內的那顆珠子封存著你過去的法力,這顆珠子中封存著你過去的記憶,你拿去罷。玄寧,我在這裏等你迴來找我。”


    “寐生是不會迴來的,您不必等了,他是寐生,不是玄寧,”素依伸手握住我的手,聲音不大卻很堅定,“寐生,我們走。”


    “不錯,”蓮生亦站在我身邊,“什麽五公子,胡說八道!你是寐生掛念了五百年的娘親,但神妖不兩立,我們同你也沒什麽好說的。”


    吳情緩緩地掃過我們三人,最後將目光定在我身上,淡淡地笑,“我的話是真是假,你看過之後自然知道。”


    “寐生,同她多講什麽,我們走!”蓮生道。


    素依的手一片冰涼,她的手從未如此涼過,吳情的話,她信,蓮生也信。最失敗的秘密並不是人盡皆知,而是人盡皆知後還要硬扛著裝不知道。


    我慢慢走到吳情麵前,望住她道:“你是我掛念了五百年的娘親,你可知這五百年來我幾乎天天都會夢到你,你是我心裏過不去的一道坎兒,多謝你今日解了我的心魔。你陪我顛沛流離十年,這是我欠你的,欠了就要還,是你教給我的,珠子我會拿迴去看,我也一定會來找你,你可要等著我。”


    吳情的眼中好似有一隻立在風中蠟燭在閃爍,我等待著,直到她釀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吳情在此恭侯大駕。”我早該知道,風中的蠟燭終究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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