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啊。”


    醫生的話讓葉輕舟心中猛地一緊。


    “怎麽不對?”


    “檢查報告顯示,這位病人的眼睛沒有任何問題,為什麽會出現疼痛難忍的情況?”


    醫生說著又看向葉慕青,“走之前的病曆嗎?”


    葉輕舟的目光也隨之轉了過去。


    一臉平靜的葉慕青,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有電子病曆。”


    她打開手機,翻出個文檔。


    醫生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像是明白了什麽。


    這次他的目光投向了葉輕舟,“帶病人去做一下心理檢查吧。”


    葉輕舟的手抖了抖,隨即緩緩握緊。


    “好,謝謝醫生。”


    父女二人走出眼科醫生的辦公室,沉默的並肩走向心理科。


    在得知他們的來意後,心理醫生點了點頭,“那我們先做個測試吧。”


    葉慕青卻是搖頭表示不用了。


    “我之前看過醫生,她說是幻痛。”


    動手拿紙筆的心理醫生一頓,略微有些驚訝地看向她。


    葉慕青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輕聲說道:“我眼睛之前受過傷,雖然恢複的還不錯,但是後麵我發現,在長時間的精神高度緊張或者極度焦慮過後,眼睛就會莫名脹痛。我去檢查過後,醫生說是幻痛。”


    心理醫生定定地看著葉慕青,聲音溫柔地問道:“發作規律嗎?持續時間很長嗎?痛感如何?”


    “不規律,持續時間長短不定,痛感……應該有7-8級。”


    葉輕舟背在身後的手用力攥緊,隻是他見到的女兒使用眼藥水就有五六次,那他沒看到,不知道的地方呢?


    她究竟,承受了些什麽啊?


    心理醫生和葉慕青聊了很多,後者非常平靜,醫生問什麽她答什麽。


    但是在聊完後,心理醫生輕輕歎了一聲,“你的心理防備極強,也確實有比較嚴重的神經焦慮症狀,看得出來你的工作或生活給了你非常大的壓力。”


    葉慕青的目光移向窗台上麵的綠植,背負著拯救小破球的命運,她壓力能不大嗎?


    說完後心理醫生轉頭看向了葉輕舟,略做思考後認真地說道:“幻痛往往是曾經有過極大的創傷才會形成,比如截肢。像這位病人也是眼睛受過傷,而且相對來說會比較嚴重,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後遺症。”


    “這種情況我們目前沒有辦法徹底根治,隻能是從藥物和心理上進行雙重的疏導治療。”


    葉輕舟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著心理醫生鄭重道謝。


    離開醫生辦公室後,葉慕青以為葉輕舟會問自己眼睛是怎麽受傷的,卻沒想到他一言不發,隻是拉著她去拿藥。


    父女兩個迴來後,葉南星、祝崢等人明顯發覺了他們的不對勁。


    葉南星對著葉慕青使眼色,難道是小叔詢問了?


    葉慕青微微搖頭,沒問,一點兒都沒問。


    沉默逐漸蔓延開來。


    葉慕青忍不住用鞋尖蹭著地麵,心裏有些糾結。


    她糾結到男人已經做完了所有的檢查被推迴了特護病房,才下定了決心。


    在葉輕舟起身要跟過去看看的時候,葉慕青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爸,我有些話想跟你講。”


    安靜的樓梯間內,葉慕青靠著背後冰冷的牆壁,輕聲說道:“眼睛是高二那年受的傷,具體的情況其實我已經記不太清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吧,讓我忘了那段估計是不太好的記憶。”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右眼都有些看不太清東西,後麵視力才漸漸恢複。”


    其實不是。


    她視力徹底恢複是因為那支星際a級修複液。


    不過這個目前就沒有必要提到了。


    葉慕青抿了抿嘴,繼續說道:“醫生說的沒錯,再後來就隻有一些太緊張或者太焦慮的情況下才會幻痛。眼藥水是當時一個心理醫生建議我隨身攜帶的,它最大的作用不是藥理上的,而是心理層麵的安慰。”


    她說完後抬頭衝著葉輕舟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其實問題不大,又不是時時刻刻痛著,熬過那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我現在忍痛能力超……”


    強。


    葉慕青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葉輕舟一把抱緊了懷裏。


    他在發抖。


    這個認知讓葉慕青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她舉在半空中的手僵了許久,最後才輕輕地落在他的後背上。


    “痛死了。”


    她小聲嘟囔著。


    怎麽可能會已經習慣了啊?


    那種疼,是好像有一把刀在眼球上劃動。


    完全無法忍受。


    葉輕舟抱緊了女兒,淚水順著通紅的眼眶止不住的向下流淌。


    他感到唿吸都有些窒礙。


    葉慕青把下巴放在自家老爸寬闊的肩膀上,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後背。


    許久後,葉輕舟才鬆開了手,顫抖著聲音說道:“以後疼了就告訴爸爸好不好?”


    “好。”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不會再有了。”


    葉慕青笑著點頭,“我相信您。”


    葉南星站在特護病房外不住地向著安全通道的方向探頭,他已經在考慮如果兩人吵起來後,還怎麽找爸媽拉架的問題了。


    好在父女兩個雖然都眼睛紅紅的,但是之前略微有些壓抑的氛圍消失了。


    看起來應該談的還不錯?


    葉慕青出聲詢問病房裏麵的情況。


    迴過神來的葉南星沉聲道:“目前病人還在昏迷,醫生說最遲明天晚上應該就會醒。”


    想起自己看到的資料,葉慕青有些遲疑。


    這種情況,要通知他的家屬嗎?


    葉輕舟按了按女兒的手,微微搖頭。


    “其他事情等他醒了再說吧,讓他自己決定。”


    葉輕舟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出現的人是祝崢,且用的詞是保護,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執行了極為危險的臥底任務。


    老戰友,希望你別辜負我們曾經的熱忱。


    葉慕青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麽,耳邊突然響起的係統音讓她默默把話吞了迴去。


    “既然他人沒什麽大問題,那我們也該迴去休息了。”


    聽到葉輕舟的話,葉慕青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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