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走後,江逾白同江宗堂在江爺爺書房待了很久。


    於竹記掛著宗堂在席上沒吃多少,特意找到浣姨叫她讓人蒸一條鱸魚,再重新熬點小米粥。宗堂胃不好,鱸魚和小米粥對胃好,再吃點對胃沒負擔。


    浣姨得了吩咐離去,於竹失神地坐在沙發上,偶爾朝樓上看去。


    太安靜了,這簡直不是宗堂的作風。


    對了,老爺子在,老爺子鎮得住宗堂。


    好不容易聞到了飯香味,於竹連忙起身上樓。


    還未走到書房,隱約聽見屋內的拍桌聲,緊接著是宗堂的怒吼直言讓他滾,老爺子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於竹心裏一驚,迅速走過去,恰好碰上開門出來的江逾白。


    於竹本以為江逾白會直接走掉,沒想到他停在了她麵前,低頭看向她,語氣裏全然沒有因為書房裏挨罵的不逾,他說:“於阿姨,生日快樂,您的生日禮物我讓浣姨幫我收著了,一會兒她會幫我拿給您。”


    於竹神情意外,猶豫著開口:“阿江,你有這個心就夠了。你爸爸他——”


    江逾白打斷她:“於阿姨,我明天還有考試,我先迴學校了。”


    說著他便擦肩離去。


    剛走到客廳,江逾白被浣姨喊住。


    “阿江。”


    江逾白沉默停下,低垂的眼忍不住紅了。


    在書房麵對著江宗堂的怒火為自己的立場據理力爭的時候,他沒哭,遇上繼母擔憂的眼神時他沒哭,可此刻隻是聽見姨婆輕輕喊他一聲,他心裏的委屈就開了閘泄了洪,停不下來。


    “姨婆。”


    看到姨婆冬日暖陽的那雙眼睛,他忍不住喚她。


    姨婆笑著走過來,那雙曆經了風雨,有些粗糙卻傳遞著堅韌和溫暖的手握住他的,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拉著他到了飯廳。


    “是不是忘記答應了姨婆的事?”


    “沒…今天太晚了,我周末再迴來接小貓。”


    姨婆像個魔術師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杯茶和一盒裝好的水果。


    “快嚐嚐這茶。”


    江逾白接過茶,喝了一口,是紅棗茶。


    姨婆問:“甜不甜?”


    江逾白:“很甜。”


    姨婆笑起來:“甜就行,你爺爺下次再想喝奶茶,我就給他煮這個甜滋滋的水喝。”


    她拍了拍打包的水果,又說:“特意給你買的西瓜,你晚上都沒怎麽吃,姨婆給你切好了,你帶迴去吃。”


    江逾白沒讓江家的司機送,而是打了車,直奔某處公寓。


    公寓離老宅不遠,就十來公裏。


    聽見敲門聲,孟垚咬著棒棒糖慢吞吞來到門口,打開看見江逾白時忍不住挑了挑眉。


    稀客,大學霸突然造訪。


    “怎麽不按門鈴,一直敲門手不疼嗎?”


    “…我忘了。”


    “你看起來像被分手失戀的小狗。”


    “…我怎麽可能被甩。”


    江逾白嫻熟地從鞋櫃裏找到自己的換上,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兩瓶冰飲走出來。


    孟垚接過他遞過來的冰飲,兩人拉罐後默契地碰了一下。


    “還說不是被分手,你看你,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失意兩個字。”孟垚沒骨頭似的歪在沙發裏,身上的顏料碰到了也不在意,“我冰箱裏有酒的吧,怎麽不喝酒喝可樂?”


    江逾白在他對麵坐下,眼皮都沒再掀起來一下,“明天還有一堂考試,不能喝酒。”


    “還真是三好生。”孟垚咋舌,“那明天考完試總能喝的吧。”


    江逾白放下可樂,身子向後仰下,整個人頹唐又疲憊。


    “明天喝。”


    孟垚滿意了,他就喝酒這點愛好,尤其是在靈感枯竭的時候喝上一杯烈酒,感受舌尖上的火焰和迴甘,會感知到靈魂從和煦的春跳到蕭零的秋,又入厚重的冬。


    問為什麽沒有夏?


    孟垚說他沒感受到夏啊。


    總得原諒搞藝術的有點自己的小癖好吧。


    為了自己的小愛好,他還專門開了一家小酒吧。


    明天就帶我們的三好學霸去酒吧嗨皮一下。


    孟垚忽略來他地兒找emo的人,起身準備迴畫室接著畫畫,江逾白偏頭看他,“你去哪兒?”


    “哥們,你有考試,我也有作業的,好嗎?”


    “可以就在我身邊畫嗎?”


    江逾白語氣聽起來還是淡淡的,但他那副支離破碎小表情可真是給孟垚看笑了。


    孟垚覺得儲明月實在是失策,明明江逾白更有美人的潛質啊,瞧這欲語還休、安靜期盼的眼神,淬了紅的眼尾,眼波動的時候像是馬上有顆眼淚會掉下來。


    堅強的人很少脆弱,但他們脆弱起來的威力還是挺大的。


    孟垚氣喘籲籲地把江逾白躺的沙發推進畫室時,覺得自己多少有點爹味。


    “行了,乖兒子躺這兒想怎麽看就怎麽看,想睡就睡,想喝就喝,隻要不跟我鬧就行。”他以「哈~」聲結尾。


    江逾白全程情緒都淡淡的。


    他靜靜看著孟垚畫的日落成型。


    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才打斷他。


    “你這幅畫叫日落嗎?”


    孟垚身形頓住,一頭灰色的頭發爆炸,“不,我畫的日出。”


    江逾白一夜的悲傷消失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不好意思。”


    -


    周五考完試,班裏幾位班委說想去遊樂園慶祝放鬆一下,說著說著,想要參與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竟達到了近班級半數的規模,想了片刻,班長幹脆在班級群發起了通知,想著直接作為一次班級活動算了。


    本以為能是一次集體出行的活動,沒想到江逾白根本不參與,少了班級靈魂人物,很多男生也表示不去遊樂園了。他們更想和陳橋逸打遊戲去,有江神一塊,那才好玩兒。


    班長有些泄氣,但還是鼓足了勇氣走到江逾白座位旁邊,對著趴在桌上的假寐男生說:“江逾白,一起去遊樂園吧。”


    這句類似邀請的話讓她心變得有些火熱,仿佛去遊樂園這樣令人快樂的活動隻有她和他。


    她望著男生貼著課桌露出的手腕有些癡迷,心跳也悄然加速。


    她邀請的男生久久沒有迴應,站在講台上高高看著她的沈呦明豔的五官攻擊力十足,她一句話不說,隻是一個眼神就讓她潰不成軍,狼狽離開。


    這場活動宋溪也沒有參加,她在出考場的時候收到了秋容的信息,說她下午有個相親的酒局,希望宋溪配合聽暗號,提前把她接走。


    宋溪不確定秋容什麽時候需要她,隻能把整個下午甚至是晚上的時間留出來,隨時待命。


    晚上八點,她收到秋容的消息。


    宋溪打電話過去,一句話不用說,秋容自己就能演起來。


    宋溪有些擔心她,掛了電話後打了個車去她定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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