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來自土地的都將迴歸土地,一切來自星球的終將迴歸星球。


    黑暗暴君的屍體不知為什麽開始迅速消解,無數分裂的細小血肉或沉入黃沙土地,或融於無際蒼穹。


    仿佛想要盡快地投入到天地母親的懷抱,最後,除了曾經的戰鬥痕跡以外,再也看不到它的一絲一毫,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但長城守衛軍可沒有在意這些,他們的注意力全在清理著這場戰爭最後的餘尾——暴動的魔種大軍。


    蘭陵王站在戰場的邊緣,身後是一大片整裝待發,摩拳擦掌的馬賊大部隊,他看著下麵的混戰,思緒不由飄遠,迴憶起了曾與金庭城國王的會麵……


    “來吧,加入我們,聯合起來,這樣我們就能攻破長城了,你就能夠建立起新的王庭,成為一個真正的王,來吧,快加入我們。”金庭城國王微笑著朝蘭陵王說道。


    他背著一隻手,食指和大拇指似乎在搓撚著什麽,一股奇異的味道散發出來,彌漫在房間裏。


    蘭陵王麵對金庭城國王的問話沉默著,也沒有發現他背後的小動作,隻是感覺頭腦有些昏沉,眼前似乎有許許多多的影子在走動,重重疊疊。


    “啊,快決定吧。”


    “你還在猶豫什麽呀。”


    “你快決定吧,你不會忘記了你的使命吧,你根本就沒將那些死去的人放在心上吧?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子民……”


    “隻要加入我們就贏定了。”


    “你不想實現你多年的願望了嗎,你……不想複仇了嗎?你難道還想做一隻沒有領土四處遊蕩的落魄野獸嗎?”金庭城國王開始不善地看著蘭陵王,仿佛是為他著想的忠臣。


    “我……我們真的能攻破長城?隻要我們加入你們的話,我們真的會將長城攻破嗎?”


    蘭陵王似乎被刺激到了,終於開口,他微低著頭,陰影恰好遮住了他的雙眸,使金庭城國王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金庭國王認為蘭陵王的眼神肯定已經渙散迷茫了,他隻要在多加暗示和引導,蘭陵王就會墮落加入金庭城國王和魔種的陣營。


    “我們真的一定會勝利嗎?”


    “你真的能讓我重新擁有曾經的領土嗎?”蘭陵王低聲喃喃。


    “捏嘿~”金庭城國王聽出了蘭陵王的掙紮和猶豫,他不由奸詐地低笑一聲,然後信誓旦旦的說道:


    “沒錯,我保證,這就像是一場交易,你加入了我們,我們一起攻破長城,我們繼續東向,你在這裏建立你的王庭,統一整個雲中漠地,你將會擁有崇高的榮耀和莫大的權力。”


    看著即將迴答的蘭陵王,金庭城國王心中暗笑和得意,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這個天生就背負著複仇使命的可憐人,他肯定蘭陵王一定會答應的。


    來了,要來了,快說吧,快說出“讓我加入”吧!


    看著蘭陵王開始緩緩蠕動的嘴唇,金庭城國王激動的期待著他的迴答。


    “但是,我拒絕!”


    蘭陵王脫口而出,他抬起了頭,在掩蔽的窗戶之中露出的一絲亮光照在他那清明理智的眼睛上,他沒有受金庭城國王話語的半分誘惑,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從容不迫。


    “什麽?!”金庭城國王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以至於他的手指開始不斷微微顫抖。


    “哼,我蘭陵王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對像你這樣虛偽惡心而且自以為是的家夥說不!”蘭陵王一臉不屑。


    “你不想成王了?!”


    “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會自己奪迴我的領土,不需要你們的幫助!”蘭陵王看著怔住的金庭城國王冷笑一聲走出了房間,黑暗將他吞沒。


    “……”


    金庭城國王獨自一人沉默了許久,最終如一座爆發的火山,憤怒充滿了他的腦海,他在幽暗房間裏走來走去,扯著頭發,不斷扭曲著自己的身軀來泄憤,一副無能狂怒的樣子。


    “可惡,可惡,可惡啊!”


    “地獄向你伸出橄欖枝,你應該感到榮幸,但你卻竟然拒絕,實在罪該萬死!!”


    “你那一副不屑的臭屁樣子真是讓人不爽,你也不過是被長城守衛軍打得落花流水的狗而已!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啊!”


    金庭城國王憤怒的將桌子拍得咚咚作響。


    突然,一道似乎刺破了什麽東西的聲音響起。


    “啊?”


    金庭城國王向聲音方向看了去,隻見自己拍著的桌子突然汙血遍布,手上也沾滿了血液,自己的手掌心出現了一個大洞。


    一柄小刀顯現了出來,它直立在桌子上,即使塗滿金庭城國王汙穢的鮮血,也掩蓋不了它的銳利生寒鋒芒。


    金庭城國王瞳孔猛的一縮,渾身如墜冰窟般的寒冷,那是蘭陵王的小刀!


    突然一股窒息般的疼痛感襲遍全身,金庭城國王捂著自己受傷的手,哀嚎了起來:


    “呃啊啊!這刀有毒!好痛好難受啊!這可惡的蘭陵——!”


    “嗤。”


    金庭城國王的胸膛被利刃貫穿,他剛才還在不斷擺出各種動作的身軀頓時變得僵硬。


    “慢走。”冰冷的聲音傳入金庭城國王的耳中。


    撲通一聲。


    金庭城國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生息全無。


    蘭陵王冷漠地甩掉利刃上沾染的鮮血,沒有一絲留戀地轉身離開,融入了黑暗之中。


    ……


    拉迴飄遠的思緒,蘭陵王迴頭對他身後的各個馬賊頭領和眾多馬賊說道:


    “來吧,雖然來遲了一些,但是,向曾經毀滅你們家園和家人的魔種發起複仇的反攻吧!”


    馬賊中的十幾位頭領有一些臉色難看的人不滿的看著蘭陵王,但也沒說什麽,眼中閃過晦暗的情緒,讓人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馬賊集團雖然龐大,但心卻不齊,有的是天生喜歡生死刺激的馬賊生活,有的是被迫落草為寇,馬賊集團看似堅固,其實就如這片土地上的沙塵一樣鬆散,隻是相同的利益讓他們聚在一起。


    在曾經的雲中漠地上,馬賊不過是勢力微弱的小強盜團體而已,但在那場金庭城所引發的大災難之後,許許多多的人流離失所,迫於生計,他們不得不被迫加入或自發組成馬賊勢力,開始強盜草寇的生活,馬賊才開始壯大形成威脅。


    但這並不會讓他們忘卻曾經的痛苦,沒膽子卻記恨在心,因此在蘭陵王告訴他們這些魔種即將大舉進攻長城,眾人可以在大戰勝負將定之時,在它們背後捅上幾刀,狠狠的惡心它們時,這讓可以說整個馬賊集團裏大部分的人曾經都是安居樂業的平民百姓的馬賊得到了廣泛的擁護和讚同。


    特別是那些完全由曾為平民所組成的馬賊隊伍,從上到下一致全票通過蘭陵王的這個提議。


    而現在親眼看到魔種勢弱,他們更是躍躍欲試,想殺幾個魔種泄憤。


    但一些原本就是馬賊的人卻對蘭陵王提出的這個提議或者說對蘭陵王本人不爽,雖然那些魔種身上有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材料,但這還不足以讓他們冒險與魔種廝殺,而且還是幫助是敵人的長城守衛軍,他們想的是坐收漁翁之利。


    明明隻是合作關係,卻一副讓人不爽的樣子……


    他們多少會閃過這樣的想法。


    可惜馬賊中有長遠目光的不多,他們隻在意眼前的蠅頭小利,並且魔種殺人,馬賊劫財,在某種方麵雙方還是競爭關係,被蘭陵王一提議可以沒有傷亡的報仇,還可以撿魔種屍體走私,馬賊集團幾乎七成以上的人都同意這個提議,馬賊集團一般幹大事時,都會集結所有馬賊人員行動,為了不被排除在外,他們不想來也得來,就心中開始對蘭陵王積怨,特別是對他那一副指使馬賊集團的樣子不爽和感到危機感。


    “兄弟們,給我殺!為我們的家人報仇!!對這些製造出災難,毀滅我們家園的魔種施以極刑!!!”一個曾為平民的頭領拔出彎刀,高舉著大聲說道,然後策馬揚鞭,帶著他的隊伍衝入了戰場。


    看著他的帶隊,其他馬賊頭領也不得不開始帶領隊伍衝入戰場。


    蘭陵王站著不動,無數的馬匹從他身邊唿嘯而過,吹動了他的頭發。


    蘭陵王孤傲的背影傳出一道似乎是歎息的聲音:


    “你們即將為自己曾所失去的一切複仇,那我的複仇又在何時呢?”


    隆隆的馬踏聲將他的聲音掩蓋,這句話是說給他們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無人知曉。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從戰場的邊緣響起,一大股人馬直入戰場,加入了對付魔種大軍的行動。


    “怎麽迴事?”長城守衛軍們承受的壓力被分擔,突然頓感輕鬆。


    隻見馬賊們突然從魔種大軍的後方偷襲,騎著戰馬在戰場上飛奔,引起了其它魔種們的注意。


    “將軍,那是馬賊,他們竟然會來幫我們!?”長城守衛軍的戰士們顯然很吃驚。


    “現在全力反擊,一切等結束之後再說!”蘇烈指揮著長城守衛軍,雖然心中萬般疑惑,但還是將眼前的戰爭殘餘解決掉再說。


    因為馬賊的加入,這場戰爭很快就結束了,魔種大軍悉數殲滅,這場艱難慘烈的大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噢嘍嘍嘍嘍嘍嘍,終於報仇了,撤退!哈哈哈哈哈哈……”馬賊們大笑著,怪叫著,揮舞著彎刀,揚起黃沙,抬著一些魔種屍體開始撤離出戰場,仿佛路過此地的旅客,不帶走一片雲彩。


    隻留下身後眼神複雜的長城守衛軍。


    “你們有什麽目的……”蘇烈深深的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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