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喇叭被劉嘉的氣勢嚇懵,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


    劉書端站在張大喇叭的身邊,同樣一臉尷尬。


    麵對著周豐收跟劉嘉的目光,劉書端心裏開始敲小鼓。


    後來的社員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可之前看熱鬧的人卻清清楚楚。


    誰都知道她是跟著張大喇叭一塊過來的。


    現在劉嘉把東西甩在張大喇叭的臉上,那跟摔在自己臉上沒有什麽區別。


    悄悄彎下腰,劉書端撿起地上的兩張紙,又是一陣犯難。


    自己倒是想看明白上麵寫的是什麽內容,可是……自己不識字兒啊!


    “那啥,這是啥呀?”


    劉書端扭捏著,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就在這時,王立秋從人群當中衝過來,一下子奪過劉書端手裏的紙張。


    “我認得字兒,我給大夥念念!”


    朗讀之前,王立秋使勁地咳嗽了兩聲。


    不管上麵寫的是什麽,就看剛才劉嘉摔張大喇叭的那個動作,王立秋便知道這上頭的內容,對劉嘉有益。


    所以就算是沒人念,自己也會衝出來!


    果然,王立秋剛把紙張張開,便看到“租賃證明”四個字。


    “大夥聽清楚了啊,我開始念了。”


    眾人豎起耳朵,王立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來。


    “租賃證明,雙方為,西裏村生產隊,西裏村隊員劉嘉,全部內容是,西裏村村北三十畝竹林因閑置,所以招租。”


    “西裏村社員劉嘉,符合各項條件,願意以每畝二十元的租用費,將西裏村村北三十畝的竹林租下。”


    “竹林北至西裏村地頭,南至玉米的澆地口。”


    “費用共計六百元,租用年限四十年。”


    “錢款當麵已付清,入西裏村公賬,恐後無憑據,立字為證!”


    直到王立秋的聲音落下,現場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眾人誰也沒有想到,劉嘉居然來了個鹹魚大翻身,直接弄出一份證明來。


    村子裏大多數上了年紀的人都不識字,即便是那些年輕人,好像也沒有見過這麽正正規規的證明。


    一時間,所有人都懵了。


    想想剛才證明裏頭的內容,大夥兒都明白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劉嘉,已經把村北竹林給租下來了,三十畝地租了四十年,而且已經掏了錢。


    再一件事便是,劉嘉濤出來的六百塊錢已經入了公賬。


    也就是說,村頭的竹林地已經成了劉嘉地。


    這麽一來,張大喇叭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完全站不住腳了。


    就像劉嘉說的那樣,人家用自己地裏的東西製造產品拿出去賣,憑什麽把錢分給你?


    不少人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還有些人斜著眼睛看向了張大喇叭。


    “張大喇叭真是想錢想瘋了!”


    人群當中,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直到這個時候,張大喇叭才緩過神來。


    “不對,劉嘉,你少拿著這些糊弄人,那竹林憑什麽租給你?你想租你就能租嗎?你這證明肯定是假的!”


    話音剛落,村子裏的會計突然站出來。


    “張翠花,你在這裏撒什麽瘋,村子裏的招租大字報是我寫的,在生產隊的牆上貼了都快兩個月了,怎麽能是假的?”


    老會計一臉嚴肅,身體站得筆直。


    不少人開始點頭,很多人腦海當中也想到了生產隊門口的那個大字報。


    一時間,人群又亂起來。


    “大字報的確貼了有一陣子了,那時候誰也沒有想要租竹林啊?”


    “那麽一大片,三十畝地,用那些竹子幹嘛呀?別說咱沒有那個閑錢,就算有錢租下來也不知道幹嘛用。”


    “沒人租,劉嘉才租的,而且人家能夠拿出錢來,可不就是符合條件的。”


    “差一點被張大喇叭給騙了,這個婆娘啊,真是惹是生非!”


    “散了吧,散了吧,別看她在這唱大戲了!”


    “不行,按理說張大喇叭還得跪下呢!可不能走!”


    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有人就想著離開。


    可聽說張大喇叭還沒下跪,即便已經轉了身的一些人,這個時候又重新折返。


    事實擺在麵前,剛才張大喇叭還發了誓。


    現在打臉是小事,丟人卻是大事。


    當著大夥的麵,張大喇叭地跪下!


    這個時候,張大喇叭的臉已經長成了豬肝花的顏色,又紅又紫。


    仗著膽子迴頭看了看,張大喇叭恨不得開口罵大街。


    剛才,跟著一塊來的幾個人,這個時候全都溜了!


    劉小個子,張新卯,甚至連劉書端都不見了蹤影!


    這些人,真是靠不住!


    一說分錢,他們眼裏都能冒出光來,現在倒黴了,腳底下就跟抹了油一樣!


    張大喇叭使勁地咬了咬後牙槽,一張臉都能哭喪出水來。


    王立秋把證明疊好交給劉嘉。


    “三哥,這個你可得拿好,省得有人又得紅眼病,專門跟你過不去!”


    王立秋話裏有話,雖然沒說得太直接,但大夥都知道王立秋指的是張大喇叭。


    “張大喇叭,說話可得算話,你都發誓了,要是不跪下,會遭報應的。”


    前麵的人站成一排,聽王立秋這樣說,雖然沒有接上話茬,可都往前麵走了走。


    人群裏頭,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開始站出來說情。


    “事情已經弄明白了,這事就過去了吧,這麽多人都看著還真讓人跪下呀?”


    劉嘉上前一步,直接看一下麵前的大夥。


    “怎麽不能跪?現在證據確鑿,張翠花沒有什麽可說的,她要履行諾言,你們就覺得她委屈了?”


    “可要是換一個立場,現在沒有這份證明,你們想想張翠花會不會讓隊長跪下?”


    “憑什麽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個男人身上就可以理解,麵對一個胡攪蠻纏,挑撥是非的潑婦,反倒能說得過去了?”


    “這樣有失公道,西裏村不能助長這種不正之風!”


    劉嘉的話說得鏗鏘有力。


    之前還有幾個人想幫著張大喇叭說話,聽劉嘉這樣講,也悄悄地閉上了嘴巴。


    劉嘉說得沒錯,設身處地地想一下,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估計也會同樣氣憤。


    今天的事情確實是劉大喇叭做得不對,冤枉了劉嘉,誣陷了隊長,如果不給張大喇叭點教訓,那以後周隊長還怎麽管理西裏村?


    一個老村長的顏麵何在?


    “我支持劉嘉,像張翠花這種人就應該受到懲罰,憑什麽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打老村長的臉,憑她胖,憑她醜?”


    “她胖,她醜,就能不講理啊?”


    王立秋的話剛說出來,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張大喇叭是長得不俊,確實也是五大三粗。


    可是當眾被點出來,眾人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劉嘉的腦子裏本能地閃過了一句話。


    醜人多作怪!


    張大喇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難受得都想讓地麵上裂開一道縫,自己好鑽進去。


    這時,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來。


    “張翠花,你這個死婆娘,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我不吱聲,你還真當你男人死了呀!”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惹是生非,你再這麽鬧騰,我就跟你離婚!”


    “我就算是打一輩子的,光棍也不想跟著你丟人現眼!”


    說話的功夫,一個男人來到張翠花麵前。


    那人又瘦又小,乍一看去就像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但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這可不是什麽孩子,而是張翠花的男人!


    看到自家男人過來,張翠花立刻低下頭,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老張,我這不是……”


    “你是啥,你就怕這日子過得消停!”老張一把拽住張大喇叭,“跪下,磕頭!”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老張一腳踹在張大喇叭的小腿上。


    撲通一聲。


    張大喇叭真跪下了!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嘴巴都忘記了合上。


    劉嘉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不是自己跟張大喇叭過不去,要故意針對她,而是今天的事情必須得有個結果。


    張大喇叭也得給個教訓,讓她明白,說出來的話要負責任。


    同時,也給村子裏喜歡犯紅眼病的那些人敲個警鍾。


    對著大夥磕了一個頭,接著慌張地站起來。


    雖然這頭並不是衝著周豐收的方向磕的,可也算是跪下了。


    就在眾人覺得事情可以了結的時候,劉嘉突然開口。


    “等一等,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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