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的李元神色古怪,怎麽有人大半夜的來給他送信?


    而且鬼鬼祟祟的,一看就見不得人。


    李元打開陣法,來到門前,神念一掃把那封信送入萬木界內,再關上陣法。


    然後坐在椅子上,心神投入萬木界。


    夏木、清夢它們仍舊在不知疲倦的忙碌著,李元到來沒有影響它們分毫。


    那封信就落在萬木界的地麵上,對於來曆不明的東西,李元是絕不會大膽觸碰的。


    他伸手一點,隔空控物,想要把此信打開。


    但此信上浮現出一行小字,“封信一載,屆時自開。強拆則毀,元兄保重!”


    李元的臉上表情古怪,莫不是阮經湖給他傳信?


    但這家夥不是在外躲藏隱匿嗎?怎麽又突然迴宗了?


    李元有些不太清楚此信來人,但也就存放在萬木界不去管他,時間到了自然會看的,也不過就一年功夫。


    他不再去看這信,而是招手道:“清夢,且停下。”


    一旁的清夢聞言就開始收功,絲毫沒有猶豫。


    伸手抓來青幽葫蘆,元神一引,葫蘆中飛出一條丈許長的水流,碧青如玉,煞是好看。


    這幾年來也不過是煉化了丈許長的一元重水,若是對敵,壓製煉氣中期弟子還算可以,隻是放在後期眼裏就不算什麽了。


    “繼續煉吧。”


    李元送迴青幽葫蘆,清夢又開始不知疲倦的煉化重水。


    出了萬木界,李元又開始投入修煉。


    如今他已六十二歲,體內的頭骨尚缺七塊還未煉完,畢竟這三年多來李元在休息之餘佩戴著幽海珠修煉,足足能提升一成半到兩成的速度。


    幽海珠便是當年澤衛贈予他的靈珠,是李元親自為它取了個名字。


    小窗外的桂花樹上,多了一個枯枝蒲草搭建的鳥窩,樹上住著一隻黑烏鴉,臥在秋桂裏倒是十分愜意。


    這棵秋桂樹本已到了年紀該枯死了,隻是由於李元長久居住,帶動山間靈氣流淌,倒讓此樹生靈,重獲新生,不知還能再活幾個甲子。


    這往後的日子,李元倒也清閑,差事都做完了,也沒有什麽急切之事,偶爾有章啟拜見他,或來了表心意送些靈茶之類的東西。


    李元雖然並不算好師傅,倒也時常為其解惑,指點些修行上的東西。


    除去這些,長久居住山林,似是無事可做了。


    其實也不盡然。


    李元會以桂花釀酒,春水煎茶,閑來聽琴,望雅會意。


    也或是作符品茶,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修行並不是想象中的隻在一個狹窄陰暗的山洞裏,打坐煉氣一動不動,閉死關也非長年累月的打坐入定修煉功法,而是修有時辰,樂有時辰。凡人有隨日月而作息,仙人則有隨靈炁而修樂。


    這一日,山外有渾厚的鍾聲響起,連響二十四重,傳入眾人耳中。


    李元驚訝道:“鍾迎二四,貴客臨門。


    算算日子,也到了要納貢的時候,該不會是玲瓏上宗來人了吧?”


    祁靈門這種古老守舊的山門,雖然規矩多,可也齊全,什麽事情都會包涵在內。像山門內有什麽事情通告,隻需要敲響祁峰山頂的祁音鍾,響多少聲,都有著各自不同的含義。


    鍾聲一響,眾弟子都知道自己該幹嘛幹嘛,既然來了貴客,那肯定是要有仙門氣象的,要規範言行舉止的。


    沒過一會,一道流光飛來落在他的陣外,李元眉頭一撇,收了這流光,卻是道傳音符。


    “李元師弟,速至祁峰內望遠峰上,迎接上宗大人!不得遲疑!”


    這是靈峰峰主陳觀給他的傳音,雖然他十分不願意去,可是峰主已經用如此強硬的語氣,便是由不得他不去了。


    李元架起雲團,剛想要升天而起,肩頭卻猛然一沉,體內法力混亂駁雜起來,讓他都有些控製不住法器。


    好在他元神強大,隻稍稍運功便穩住了靈雲法器。


    可當他內視自身,卻發現體內靈力斑駁雜亂,顯然是像根基淺薄,不通深法妙術急於求成的修士,服用過多的靈丹造成這般模樣。


    李元心中驚疑不定,他有感覺隻要自己全力運動就能把這種異像給排斥出體外,但他猶豫了片刻忍住了。


    因為李元一向謹慎,哪怕是同門師兄地若對他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都會十分在意,生怕遭了暗算。


    可這幾年來,他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唯有那日在臨池峰上,老祖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內心一陣鬥爭後,終於決定相信老祖一迴,畢竟老祖若要害自己,早就骨頭渣都不剩了,不必用這種手法來算計自己。


    他賭一迴,賭老祖是在為他好,為他打算才留下了這麽一道後手。


    “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欲成大樹,莫與草爭。”


    當年老祖對他所言的兩句話響起在李元心底,讓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路飛過高空,在李元想清楚這些後,望遠峰已經到了。


    他落下雲頭,卻發現整個峰上十分冷清,隻有寥寥數人。


    王老祖、王丘峰主、陳觀峰主,以及李雲鳴。


    此外,還有兩個身穿金雲繡鐸紋山道袍的道人,一男一女,模樣都在三十餘歲左右,好似尋常凡人。


    李元不敢多看,忙行李參拜道:“拜見老祖!”


    “起來吧。”王尋那隻剩下一隻眼睛的臉上擠出笑容,道:“大人,這便是我山門內一甲子裏資質最盛的二人。”


    “師尊,這等連我三招都接不下的人,怎可與我相提並論?”李雲鳴吃驚的看了眼李元,不滿道。


    “放肆!上宗大人麵前,豈能容你胡言亂語?”王尋麵色一沉,嗬斥道。


    “嗬嗬,王道友,這樣的弟子也敢來擺上台麵?莫不是把我玲瓏派當作了什麽阿雞阿狗都收的不入流門派了嗎?”


    那金衣男子冷笑一聲,一抬手,一股銳利入金剛般的力量把李元死死鉗製抬升到半空中,脖頸處傳來窒息的感覺讓李元麵上驚恐的掙紮著雙手捏著自己脖子想要把某種東西從脖頸間扒開。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王尋忙苦笑道:“山野之地,比不得上宗龍鳳之姿,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哼,若下次再有這樣垃圾的貨色,就別再想著什麽入我玲瓏派的名額了。”金衣男子不屑的一抬手,看在王老祖的麵子上還是鬆了手,李元當即失重跌落在地上,粗喘著喉嚨唿吸,麵上驚恐的護住自己脖子。


    隻是心底的冷意死死壓製住未流露出分毫。


    “你小子,過來吧。讓我看一看資質。”


    金衣男子又道。


    李雲鳴則興奮的上前,抬起手期待的看著他。


    金衣男子伸手握住其脈搏,一股赤金之色蔓延到李雲鳴周身,隻過了幾息,他便驚喜道:“地品上等!”


    “什麽?地品上等?”一旁從未出聲的金衣女子也不由得失聲道:“這等貧地,怎麽會有這般高的天資?柏真,你會不會搞錯了?”


    “不可能。我這【金驊飛沙】對根骨感應怎麽會有錯?”被叫做柏真的男子驚喜道:“好好好,李雲鳴是吧,即刻起,你便是我玲瓏派的內門弟子,至於真傳弟子則需要看你選哪一山後再另行授予。”


    “真傳弟子?我真能成為真傳弟子嗎?”李雲鳴驚喜道。


    “這是自然。”那金衣女子對他難得一笑,“我派內分六山四堂一道,六山各有道統,每一山上都至少有五六位真修,對真傳弟子可謂是言傳身教,你入了我們玲瓏派,日後定然大道無阻!”


    王尋麵色有些不好看,卻也隻得強笑一聲,“既如此,還望二位大人多多照料鳴兒,他性子不知收斂,恐惹事端。”


    “哼,王尋,這次看在地品上等靈根的份上就算了,那千家女不收也罷,若再有下次,可就沒這名額了。”柏真眼底的冷意毫不遮掩,對王尋的麵子也是絲毫不在意。


    “是!是!大人教誨,下修牢記。”王尋佝僂著腰,沒有一絲怒意。


    李元在地上站到眾人身後,心中記住了這個叫柏真的惡人,同時也替王老祖有些惋惜。換了誰都不願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天才弟子忍痛割舍給他人。


    地品上等靈根,那可是幾乎穩妥的築基真修,隻要道途順遂,甚至能有登臨至高的機會一試。


    “走吧,隨我等入玲瓏派,來日鑄就道基,神通九轉,何等威風!”柏真對李雲鳴十分欣賞的說道。


    “還望二位大人稍待一二,畢竟我與師尊之情在先。”李雲鳴一掀長擺,跪在了王迅麵前,道:“弟子不能侍奉師尊身前,還望師尊保重貴體!弟子拜別!”


    說罷,連連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時額上已生紅光。


    王尋那隻獨眼眯得更小了,隻道:“來日鑄就道基,仙道有成後,迴來看看便是了。”


    “弟子若得閑暇,必會歸來。”


    李雲鳴拜別起身,上了那兩位金衣道人的雲頭,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目送著三人離去,漸行漸遠,王尋佝僂的腰身更彎了三分,驀然消失在幾人麵前。


    隻有這滿山的春花,齊齊萎靡不振,像快要謝了一般。


    陳觀歎道:“【金驊飛沙】遇木則枯,克春利秋,養器藏形,果真名不虛傳。


    這位真修哪怕已收盡氣息,隻是來了一遭,這望遠峰的百花便再也開不得了。”


    王丘搖搖頭,“真修之妙,非我等可觀。好了,李元師弟,讓你受驚了,往後便無事了。”


    李元裝作被嚇破膽子一般,神情惶恐的轉身離去。


    隻是心中還在迴想著,難不成是王老祖擔心他搶走了李雲鳴進入玲瓏上宗深修的名額?所以才用這密法使得他體內靈力斑駁不純?


    可顯然王尋老祖又是不樂意讓李雲鳴去的,畢竟那麽大一個天才,留在山門裏培養絕對是可以傳承下代真修的存在。


    他搖搖頭,迴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裏,揉了揉脖頸上麵的紅腫,元水消金,倒也沒用多久便恢複如初了。


    隻是當時那柏真對他的態度,如同一隻螻蟻,完全不曾正眼看過分毫。捏死他,就仿佛真的是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這就是真修,與煉氣修士有著不可逾越,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一刻李元真正明白了為何廣元山脈四方勢力以真修之多寡定各家位次高低。


    親自麵對真修,才知曉其可怕。第一次在愁雲山見到玉和老祖出手鎮下萬鴉更多的是震撼,遠沒有今日親臨其境直麵真修來的可怕。


    李元迴躺在椅子上,喝著一盞又一盞的春茶,不知喝了第幾壺時,總算把混亂不安的內心給平息了下來。


    將來他也是要做真修那般的人物,自己有何懼他?今日受辱,來日百倍還之!


    李元的信念再一次變得堅定起來,他瘋狂的投入到修煉之中。


    他這一苦修起來,就完全投入其中,時間過了三年都才漸漸迴想起來又該到了自己做庶務的時候。


    李元在庭中入定醒來,算了算時間,便起身飛天而去,趕到了靈峰大殿。


    這一次輪值的是曾經有過幾麵之緣的黃長老,還穿著一件暗黃色長衫十分好認顯眼。


    “李師弟啊,許久不見了。你再不來,我可就要派人去催了。”


    黃長老臉上笑意不似作假,伸手指著一排名錄。


    李元心知他是說自己沒用暗示做庶務,也迴笑道:“讓黃師兄見笑了,沉迷修煉忘了時間。


    不知還有什麽事可以挑挑?”


    “諾,一共就剩那麽七八個了。”黃長老指著身後一塊靈榜,上麵閃著靈光的就代表還未有人去做。


    李元放眼看去,掃了一圈,發現個還挺適合他的,就說道:“黃師兄,這個看管藏經閣的差事就交給我吧!”


    “藏經閣?”黃長老那嘴上的短須抖動了下,提醒道:“李師弟,這可不是看守傳功閣!而是藏經閣!”


    “嗬嗬,這我自然知曉。”李元笑道:“藏經閣隻是些古籍舊典,沒什麽功法秘術,不過勝在清淨。”


    “好吧,看來李師弟這孤僻性子是改不得了。


    這是藏經閣的看護陣法,每有弟子借閱其內書籍時,需一個時辰付一塊靈石。


    若要再拓印經書,千字以下一塊靈石,每超出兩千字就要多付一塊靈石。不足千字的,四舍五入便是了。


    然後還需要師弟你對每日情況都要記錄在案,以供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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