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捂著,其它的感官異常靈敏起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隱約的人影,還有極其淡的冷冷的香氣。


    那人俯下身來,微涼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糟糕的境遇陌生的環境,讓她有點緊繃害怕。她被迫仰起纖細的脖頸,賀宴清聽見她短促的唿氣聲。


    深黑的眼眸,以一種全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這麽的脆弱,害怕的樣子像一隻被困住的小獸。


    可也是這樣的她,讓他迷戀的那麽深。


    “你是我的了。”他低聲道,“我一個人的。”


    俞歡搖著頭,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不願意?”賀宴清的聲音陡然冷了兩分,可是看到她無處可逃的窘境,又很快冷靜下來,輕撫著她的臉,語調溫柔到一種森然的程度。


    “我哪裏待你不好了?我是你的夫,你未來的夫郎,我愛慕你,敬仰你,喜歡你,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都可以……”


    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髒挖出來獻給她,說到動情之處手指都在顫抖,嗓音也模糊的像在哭泣。


    “可你還是去找別人了。”


    他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才終於將這一句說出口,末尾的嗓音已經到了淒涼破碎的程度。


    “他們有什麽好?你就這樣拋下我,和他們胡亂廝混。”


    賀宴清像是陷入了魔障,上揚的眼尾發起了紅,淒慘道:“你心裏誰都有,唯獨沒有我。”


    俞歡躺著他蹲著,俞歡被綁著他行動自由,明明是他占據著在上的掌控姿勢,語氣冰涼麻木,可他看著她的眼神,卻是一種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虔誠。


    因愛生了恨。歸根到底,想要祈盼的,還是她的情。


    他一句句訴說著:“你連陪著我都不願意,卻能和一個街上賣包子的的男人那麽親密。”


    許是想到了那時的場景,他語調猛地尖銳起來,叫人的天靈蓋都為之一麻。


    俞歡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正不知如何反應時,鎖骨處忽然感受到一抹涼意。


    像是……一滴眼淚,滴到了她身上。


    俞歡有點心疼了。


    然而下一秒,衣領就被扯開了些許,眼前陰影更重。


    賀宴清顫抖著,俯下身來。


    她不親他,他便來親她,反正她跑不掉了……這樣想著,然而心底卻是悲涼一片。


    於他這樣端正矜持的人來說,能做出這般舉動,無疑是承認了自己不是她所愛,隻能卑鄙強求的事實。


    臉上的淚痕還濕著,賀宴清咬住她嘴裏塞著的帕子扯掉,行為幾乎有些妖異的不像他了。


    然而他心底卻是痛快地。


    如果隻有這樣才能得到她的感情的話,那他認了。


    他冷眼睨著她,隻等著她說出一句痛恨他的話來,他便立即帶著恨意吻上去。


    賀宴清表麵上漠然,心底卻在意到了極點,緊盯著她的唇。


    然而她一開口,是一句:“宴清……”


    她喊了他的名字,百轉千迴的調子,好像有很多情緒在裏麵,唯獨沒有恨意。


    賀宴清便怔住了,一腔陰暗惡劣的情緒都擠壓在胸口。


    她看不見他,先碰到了他的肩,才模模糊糊湊上來,口中喊著:“宴清,不要傷心,你一難過我也跟著難受,我好難受啊……”


    賀宴清就不受控製的慌亂起來,直接把自己忘到了一邊,下意識的摟過她,想著如何才能讓她不難受。


    溫熱的身體靠在他身上,她貼著他,前所未有的親密溫柔。


    她的側臉蹭在他胸口。


    賀宴清迷茫而不知所措的垂首看著她,幾乎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緒了,隻有心髒一聲聲跳動著,快要跳出來。


    “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她輕聲解釋著,“你忘記我來賀府找你,我們一起出去遊玩的快活日子了嗎?如果不是喜歡你,我為何會來找你……”


    她的話語像一根風箏線,將賀宴清的思緒拉迴了從前那美好短暫的迴憶裏。


    他被那些美夢一樣的日子困住,快要走不出來了,流著淚,哽咽著,向迴應他的心愛之人,露出最柔軟的內裏: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怕你有了他們,就會忘記我。”


    俞歡立馬道:“宴清是不一樣的,是最最特別的,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宴清。我喜歡宴清……”


    她一句一句說著,賀宴清心裏那堵牆被轟然倒塌,他幾乎要顫抖起來,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何如此衝動,後悔自己在她麵前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麵,他怎麽配得上她的喜歡……


    可是懷裏的人偏過頭來。


    她的眼睛還被蒙著,看不清方向,先是試探的貼上來,第一口親到了他的下巴,第二次,才找準了位置,真正的親到。


    “我不知道宴清想親我,我以為你這樣端正的男子,一定要在婚後才願意做這些,我怕輕薄了你。”她有理有據的解釋著。


    婚後。


    她還願意娶他。


    賀宴清的臉燙起來,為自己的不矜持。她分明是珍重他,他卻誤會她……


    “我,我的過錯。”他心慌意亂的認錯。


    “我怎麽會怪你呢。”俞歡善解人意道。


    .


    眼上的布條拿下來,俞歡才發覺她所躺的位置,是賀宴清的床上。


    丫鬟小廝一大堆,魚龍混雜的賀府,賀宴清竟然就這麽將她綁進來了,也是有手腕和心計的。


    俞歡重新認識了下她這未過門的夫郎。


    隻是這時候,賀宴清已經恢複了從前的溫柔體貼,正因為怕她冷往她肩頭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又因為兩個人剛剛打破了某種隔閡,關係更進一步,他披完衣服,又姿態親昵的從後往前攬住俞歡,之後,靜默兩息,似乎是在試探俞歡的反應。


    俞歡沒有露出排斥的神情,他才安然的放下心來,和俞歡提起事情的緣由。


    “歡兒看中了沈唯朝?”


    俞歡打了個激靈,不管怎麽說,在他的麵前提起這些事,總還是有些心虛的,她含糊道:“還好吧,就是,還可以。”


    她偷偷的看他反應。


    賀宴清卻淡然道:“歡兒不必擔心我苛責於你。隻要歡兒心裏有我,愛我,我便不計較這些。”


    “沈唯朝身份貴重,歡兒若是想娶,恐怕也是夫郎的位份。”


    他說的頭頭是道條理分明,俞歡有些不太敢相信,忍不住問:“你真的願意……”


    賀宴清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高興了,我也會高興的。”


    這是他今日從俞歡身上學會的。他難受,俞歡也會跟著難受。她高興,他也會跟著高興。


    從前是他心胸狹窄容不下人,隻顧著自己的喜怒,竟忽略了她的心情。


    隻要她能高興,多一個人又何妨呢?


    俞歡都有些心動了,隻是事情到這裏還沒有定局,女主還未出現,賀宴清會不會跟女主走還不一定。


    “那家包子鋪裏的年輕男子叫舒鶴。”賀宴清又道,“我打聽過了,他無父無母,身世可憐,性子倒是溫柔,又有幾分姿色,歡兒若是喜歡,一並娶進來吧。”


    俞歡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她抱住賀宴清,用力親了一口。


    賀宴清紅了耳垂,羞恥的嗔怪:“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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