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對俞歡來說,確實是種解脫。


    她綁定著係統,離開這裏,她能去到下一個世界。雖然不知道什麽身份,可一定比這漫長的十幾年的病痛折磨要好。


    盡管如此,可感情上的割舍,還是讓人有點難過。


    總是哄著她起來吃藥的祖母、看似嚴厲實則溺愛她的母親、奔波在外但總牽掛著她的父親,還有臨走前再三迴頭的紀聞序。


    有些不舍。


    她意識模糊,渾渾噩噩。


    圍在她床榻前的人越來越多,反倒是大夫沒再出現過。也不用喝苦澀至極的藥,隻是每天昏睡著。


    似乎是,他們終於接受了她時日無多的現實,悲痛的流著淚,守著她。


    最後的時候,腦海裏反而清明一片,意識空前清醒。


    她得以睜開眼看這世間的親人,努力將每個人記在眼裏。


    她張了張嘴。趙夫人含著淚湊過來:“你要說什麽……”


    她意識開始渙散了,聲音越來越輕,卻還是慢慢說完了:“我們家,很好,不後悔,做趙家的孩子。”


    抬起的手跌在床榻邊,暖白玉的鐲子順著力道往下滑,卡在細痩腕骨處。


    趙府上下響起了哭聲。


    .


    紀聞序這邊很順利。


    旁人從考場裏出來,不是愁眉苦臉神色黯淡,就是呆呆傻傻精力透支,唯獨紀聞序步伐平穩,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他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便知道穩了,心態良好。


    考完之後,主持科考的禮部侍郎等人便日夜不分的批卷,批完之後反複檢驗核對,確定無誤後,不消幾日,就能放榜了。


    等待的幾日裏,紀聞序白日裏便遊覽京城,遇見什麽奇人異事都記在心裏,想著迴去講給她聽。看見什麽好玩的,也買下來,帶迴去給她瞧個新鮮。


    期間不知怎麽被人注意到,收到京中沈家的邀帖。


    紀聞序思量一番,帶著想要弄清楚緣由的心思上門拜訪了。沈家以禮相待,待貴客般待他。


    紀聞序問過之後,才知道他們不知怎麽看出他的才幹,相信他一定能榜上有名,特意在放榜之前就開始結交他。


    在京中多個人脈不是壞事。


    隻是待對方言語中隱約有結親的意思,紀聞序臉色一瞬間肅穆下來,直接從席位上站起來:“我已有結發妻子。”


    沈家人隻是想在這一屆考生中尋找一個有能力的,好生栽培,日後能為他們所用,看紀聞序年紀最小,就沒想到這種問題。


    “無妨,那也無妨,交個朋友也行。”沈家人忙道。


    .


    放榜之後,還要進行殿試,才能真正把功名確定下來,少不得又得耽誤幾日。


    紀聞序這幾日已經把京城遊覽了大半,覺得人人都心神向往的地方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富貴顯赫了些,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著月光摩挲著那枚平安扣,被壓不住的思念纏繞著。


    他想歡歡了。


    這個時辰,紀聞序透過窗看了眼外麵的月亮,她早該睡下了。


    睡得早,第二日卻還是起不來,小豬似的賴在床上,非要人三請四請才能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用那浸著花瓣的水洗漱一番……


    記憶裏的點滴日常都翻了出來。


    他越發有些坐不住。一日一日等下去,實在是難熬。


    紀聞序起身,披著件外衣做到桌前,提筆給她寫信。


    這些日子的見聞事無巨細的記錄下來,告訴她。又忍不住擔心她衣服穿的多了少了,會不會又吹風了,身子可還舒服……


    找人將書信送迴去,也要等上好多天,等人到了再帶來迴信,恐怕他已經迴到趙府了。


    因而紀聞序就沒讓人送信,隻是每日寫一封,疏散疏散自己的思念。一封一封的信摞在桌上,慢慢的竟然有半指高了。


    .


    漫長等待下,終於放榜了。


    紀聞序清早就趕了過去,饒是如此,榜前還是擠的水泄不通,人人都往榜上張望,有黯然失意默默離開的,也有不可置信喜極而泣的。


    紀聞序舉止沉穩,反倒是帶來的小廝比他還著急,一股腦擠了進去,反複擦著眼睛看了看,驚喜大叫:“紀公子!紀公子你快看,你是頭名。”


    榜前圍觀的眾人都順著小廝的視線望過來,驚奇驚歎的,瞻仰豔羨的,全都落在他身上。


    果真,穩了。


    紀聞序微微一笑,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的人生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他終於能夠從底下爬上來,往更高的地方走。


    弱冠之年,就是會試頭名,未來不知道還有多少驚天造化。


    放榜之後,便有無數人上門,重金好禮相贈,隻求結交一番。


    天都黑了,小廝才送走最後一波人,累癱在地上,然而這樣的情況,第二日還會有。


    一直到殿試那天,才暫時止住。


    .


    九五至尊親自考驗,已經是萬裏挑一的考生們伏在地上,沒有一點風度,滿心滿眼都是惶恐。


    唯獨紀聞序鎮定自若,沉著應對,答的十分出彩。


    上麵的心意最難揣摩,沒有表態,放他們出去了。


    過了兩日,聖旨送到紀聞序麵前。


    殿試那日站在底下的太監,已經改口稱他做狀元郎。那封聖旨,不僅許了高官俸祿,還嘉獎黃金百兩,準許縱馬遊街。


    戴金花烏紗帽、穿大紅袍的年輕狀元郎,眉目俊朗,風光無限,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青睞。


    隻是比起這些,紀聞序更想的是迴去,將消息告訴歡歡。


    距離他任職還有段時日。


    紀聞序直接迴去了。


    一開始是坐著馬車。來時還覺得沒有什麽,迴去的時候卻心急如焚,隻覺得每一刹都漫長的如同一年。


    他等不及。


    在路邊客棧裏找了一匹馬,讓小廝趕著馬車慢慢迴,他跨上馬,先行一步了。


    馬比馬車快的多,隻是騎馬更耗費體力精力,尋常人都會覺得疲憊。


    紀聞序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騎在馬上,神采奕奕。


    越靠近了,他心底的喜悅越是濃厚。


    她大概想不到他會這麽快迴來吧。


    到時候他偷偷跑到她屋前,敲一敲她床榻邊上的那扇窗,將她嚇一跳,等她嚷嚷著是誰的時候,再從正門進去,再將她嚇一跳。


    她沒見到他遊街時的風采,於是他便懷了點小心思,特意穿了一身紅袍。


    黑發少年風流瀟灑,春風得意縱馬而歸,俊朗眉目裏蘊著無盡期待。


    他腰間還掛著個香囊,香囊裏裝的是他用手帕包起來的平安扣。


    他功成名就的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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