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浩信心滿滿地說:“柯先生,就算法律規定你要受到極刑,隻要你按我的計劃走,就能轉成無期徒刑,接下來一步步減刑、申請保外就醫之類的,這樣你就能‘死而複生’了!”


    柯乘風嘴角微微顫抖:“你最好搞清楚,我犯的是故意殺人罪,你說的這辦法真能行嗎?”


    王田浩笑著迴應:“咱們先不爭論你是不是故意殺人的問題,重點是怎麽把你那極刑變成無期徒刑!”


    柯乘風緊鎖眉頭,一語不發地盯著王田浩,仿佛在等待對方拿出絕妙方案。


    王田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接著說:“柯先生,故意殺人是非常重大的罪行,理論上最高懲罰就是極刑。”


    “但這並不意味非極刑不可。”


    “按照訴訟程序法第五章第一百六十二條的規定,如果法院收到執行極刑的命令,通常七天內就要執行,但如果有以下三種情況之一,就要暫停執行,並立即上報最高法院,由最高法院來做決定。”


    “我現在告訴你哪三種情況。”


    “第一,執行前發現判決可能有誤。”


    “第二,執行前,嫌疑人揭露重大犯罪事實或有其他重大立功表現,可能導致改判。”


    “第三,如果罪犯是孕婦,那麽在前兩種情況解決後,要再報最高法院批準才能執行極刑;如果是因第三種情況暫停的,應報最高法院依法改判。”


    柯乘風不笨,王田浩提到的三種情況裏,第一和第三顯然與他無關。


    他的判決無誤,而且他不是孕婦。


    這樣一來,王田浩的目的就很明確了。


    他說的是第二種情況——在執行前,嫌疑人揭露重大犯罪事實或有其他重大立功。


    怎麽才算重大立功呢?


    這就要參考訴訟法第三十三條《自首與立功的認定及適用》第七條:“犯罪者若揭發他人重大犯罪行為、提供偵破其他重要案件的線索、通過舉報阻止他人重大犯罪、幫助司法機關抓獲其他重大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


    “這些情況一經查實,即可認定為有重大立功表現。”


    王田浩的意圖很明確。


    他想讓柯乘風揭露大案、檢舉重犯來立功。


    如果柯乘風真能做到重大立功,王田浩就有辦法幫他保住性命。


    當然,這還要看柯乘風能揭露多大程度的犯罪事實。


    曝光個小偷小摸、詐騙或是金融案件作用有限。


    畢竟,柯乘風可是背負人命的。


    像他這種級別的,肯定知曉不少不為公眾所知的肮髒秘密。


    王田浩心裏有譜。


    從柯乘風剛才的話中,他就明白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了。


    得知三弟沒死,他不是後悔殺了人,而是懊惱沒有做得更幹淨利落。


    柯乘風這種視人命如草芥、毫無悔意的惡徒,王田浩見多了。


    王田浩心知肚明,對方是個怎樣的角色。


    柯乘風直言不諱,隻因事實確鑿無疑。


    警方已掌握鐵證,確認他是故意傷人無疑。


    如今,柯乘風顯露真麵目,對判決已無礙。


    因此,他口無遮攔,言語囂張。


    然而,王田浩話音剛落,柯乘風卻沉默了。


    他抱臂而立,麵色鐵青,一言不發。


    似乎在深思熟慮。


    王田浩清楚柯乘風的糾結所在。


    他苦口婆心勸說:“柯先生,聽我一言,我們麵臨的是最糟糕的情況,最嚴厲的懲罰。”


    “過往罪行無論怎樣累加,也無法改變即將到來的重判。”


    “至於緩刑,對你意義不大,懂我的意思吧?”


    “但若你願意自首,揭露重大犯罪事實,指認幾個權勢顯赫的罪犯,那將是重大立功表現,我有十足把握將你的死刑變為無期!”


    “柯先生,眼下對你而言,什麽都不重要了。你無需權衡利弊,當前任務是活下來!”


    “隻要能把死刑改為無期,甚至是更樂觀的判決,我們依舊能扳迴一城!”


    王田浩處理的,可是故意殺人的死罪案件。


    若能讓柯乘風由死刑變為無期乃至有期徒刑,確實像他說的那樣,他們依舊是勝利者。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算是一種絕境逢生。


    一旦人沒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活著總比死了強。


    隻要能保住柯乘風的性命,一切便有了轉機!


    他律師生涯的全勝記錄也將得以延續。


    況且這次是為一名死刑犯辯護,成功減刑至無罪,甚至有望為有期徒刑!


    王田浩內心不免有幾分期待與激動。


    若是普通人犯下故意殺人,王田浩根本不會接,也不敢接。


    普通人殺人,何需辯護?


    依法判處,以命償命,毫無異議。


    但柯乘風不同。


    他是柯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王田浩堅信他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甚至,涉及顛覆想象的重大犯罪!


    隻要柯乘風敢於自首,敢於揭發。


    王田浩就有信心讓他死裏逃生。


    柯乘風聽完王田浩的話,依舊一言不發。


    他的神情異常沉重,似乎有難以啟齒的隱衷。


    他越是如此,王田浩越是焦急。


    顯然,柯乘風有所隱瞞,而且是一件大事!


    王田浩終於忍不住:“柯先生,我們沒時間猶豫了!”


    “我了解你的顧慮,但我是你的辯護律師,你要信任我的能力!”


    “尚未到宣判和執行階段,越早自首,越早揭露,對我們越有利!”


    “若等到執行階段才自首、舉報,立功減刑的條件就沒那麽好了!”


    “你必須……”


    “夠了!讓我再考慮一下!”柯乘風怒吼。


    王田浩隻得閉嘴。


    柯乘風黑著臉盯著桌上空空的紙杯。


    眉頭緊鎖,渾身散發著暴躁與恨意。


    在這複雜的感情中,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逐漸轉化為無奈。


    擺在眼前的,唯有死亡。


    他確實別無選擇。


    若將一切坦白,自首,舉報他人就能保命……


    柯乘風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伸手抓住那一次性紙杯,猛地捏碎。


    “讓他出去!”


    柯乘風冷冷下令。


    王田浩用眼神示意助手祁賜齊。


    祁賜齊心領神會,快步離開審訊室。


    審訊室內,僅剩柯乘風與王田浩。


    柯乘風不甘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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