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我這個當叔叔的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的侄女婿竟然是個…”


    高飛輕輕敲了敲桌麵,打斷了他的話。


    “柯乘風,在法律麵前別談親情。”


    “你現在是涉嫌謀殺柯華雲的嫌疑人,懂嗎?”


    柯乘風假裝恍然大悟。


    他誇張地點點頭。


    “懂,公事公辦,我理解你們警方的工作…”


    說完,柯乘風眯起眼睛。


    “等我出去之後,再正式叫你一聲侄女婿吧。”


    高飛眼神犀利。


    “你能不能出去,不由你說,由法律判定。”


    柯乘風笑著攤開雙手:“法律總不至於冤枉我這個守法的好公民吧?”


    高飛笑了笑。


    高飛打開大屏幕,播放了十年前行車記錄儀的視頻給柯乘風看。


    這段視頻對柯乘風來說完全是未知的。


    但他看完後,臉上並無任何表情變化。


    高飛甚至感受不到他情緒上有絲毫波動。


    這家夥的心理素質太強了。


    即便再次觀看殺死自己大哥的錄像,他非但沒有波動,高飛甚至從他身上捕捉到一絲興奮和得意。


    仿佛時光倒流,他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隨後,木齊帆被帶了進來。


    一見到柯乘風,木齊帆就失控地想要撲過去。


    “我要殺了你!混蛋!”


    幸好旁邊的警察及時製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等木齊帆情緒穩定後,他講述了過去二十多年的種種。


    木齊帆指證完柯乘風後,被帶離了審訊室。


    高飛又把虞流油的那段視頻以及木齊帆的指認證據擺在柯乘風麵前。


    看完這些,柯乘風僅是笑笑。


    他一言不發。


    高飛開始拆解桌上的牛皮紙。


    裏麵是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盒子。


    盒中是一根棒球棍。


    棒球棍擦拭得幹幹淨淨,甚至還包漿了。


    它如同藝術品般擺放在精致的長方形盒子裏。


    高飛用手撫摸著盒子,緩緩開口。


    “當我們發現你涉嫌謀殺柯華雲的線索後,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根據你過去的犯罪模式,你慣於恩威並施,對受害者反複折磨,進行洗腦和精神摧殘...這表明你有嚴重的自我認知障礙和表演型犯罪人格。”


    “將當年殺害柯華雲的兇器保留至今,是最好的證明。”


    “你會像展示戰利品一樣,把它放在柯華雲的辦公室內。”


    “你享受這種殺人還能堂而皇之地展示兇器,甚至邀請他人參觀的扭曲快感。”


    “兇器和你的收藏品一起擺放,你得意洋洋地講述每個藏品的來曆,包括這根棒球棍。”


    “每次提到這根棒球棍,你的內心都會感到滿足,那種滿足源於你的自卑。”


    “源於你並不傑出,卻覬覦柯氏繼承人位置的自卑。”


    “如果我沒猜錯,你甚至讓華玉馨母女見識過這根棒球棍。”


    “當然,她們並不知道,正是這根棒球棍殺死了柯華雲。”


    “但這正是你想要的效果,就像你派人對木齊帆的母親做那些事,並安排他親眼見證,而木齊帆卻毫不知情。”


    “這與你將殺害柯華雲的兇器展示給母女倆是一個道理。”


    “你把這樣的行為當作樂趣,享受這種踐踏他人尊嚴的快感。”


    “單純的殺人已無法宣泄你的自卑,所以你離開青研後,將這根棒球棍藏在了柯華雲辦公室的通風管道裏。”


    “傷害了別人,還在受害者生前常待的地方留下殘忍的印記,對死者不敬也能讓你感到快活。”


    “這就像你接手青研後,非要用柯華雲生前的辦公室,心裏想法是一樣的。”


    “坐在你哥哥曾經坐過的椅子上時,你那時肯定覺得特別得意。”


    “你無法憑自己的能力贏過哥哥,所以你覺得,殺了他,甚至在他死後還能‘羞辱’他,比戰勝活著的他更讓你滿足。”


    “或許閑暇時候,你還會拿起這根棒球棍,在辦公室裏揮幾下。”


    “每次在柯華雲的辦公室揮舞球棒,就是你最開心的時刻,對不對?”


    柯乘風依舊沉默不語。


    但高飛能感覺到他心中湧動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既有認同,又夾雜著困惑,就像柯乘風在納悶高飛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說得分毫不差!


    高飛繼續道:“可你萬萬沒料到嚴丹奇會被抓。”


    “你做賊心虛,安排木雲晨在某個晚上,從樓頂順著繩子溜進那間多年無人問津的辦公室……”


    “拆開窗戶,鑽進通風管道,取出那根棒球棍。”


    “木雲晨用玻璃膠重新封好窗,再從管道悄悄迴到監控盲區,最後迴到樓頂收迴繩索。”


    “至於木雲晨自殺的事,也是你長期精神折磨的結果,我們定會查明真相,還他清白。”


    “現在,木齊帆指認這根棒球棍是你當年的犯罪工具,他說得很明白,當年載你離開後,你堅持要帶走它。”


    “十年前的錄像為證,共犯的供詞是人證,作案工具就在眼前,人證物證俱全。”


    “柯乘風,你認罪嗎?”


    麵對鐵一般的事實,柯乘風依然一言不發。


    他還是那副“笑麵虎”的樣子,似乎絲毫不在意。


    此時,龐大海推門進入審訊室。


    他在高飛耳邊低語:“阿飛,柯乘風的律師到了。”


    “審訊完再說。”


    龐大海聽到高飛的迴答,聲音壓得更低:“阿飛,律師那邊動靜挺大,還帶來一群媒體人在局外,要不要先和他談談?”


    高飛笑笑:“別讓他們在外邊鬧了,讓他們進來鬧。”


    龐大海望了望觀察室的單向鏡。


    耳機裏傳來封化安的聲音:“讓律師進來吧。”


    龐大海默默點頭。


    幾秒鍾後,他帶著兩個人再次步入室內。


    這二人中,一人戴眼鏡,留著絡腮胡,看上去約莫三十上下;


    另一人則年輕許多,似乎是助手。


    高飛一眼就辨認出他們的身份:海藍金石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王田浩,和他的助手祁賜齊。


    王田浩在海藍律師界幾乎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執業十年,代理的案件無一敗訴。


    能讓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死的。


    在海藍,王田浩有個外號叫“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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