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讓謝清啼有些意外了:“司馬扈皇後的事,與你無關?”


    “倒也不是毫無關係。”常輕長斟了杯酒飲下潤喉:“倒也不是毫無幹係。我曾聽聞,北周皇後珈若,是少有的深情之人,從司馬扈奪位到登基,登基後又遇到許多變故,珈若一直陪伴在其左右。忠貞深情之人,總是讓人心生敬意的。”


    謝清啼聽他的語氣,猜測道:“你仰慕她?”


    “仰慕的心思嘛,確實是有的。”常輕長道:“我想見見她,就去了她禮佛的寺廟。她聽得懂我的琴,也能與我談經論道,我們算得上投緣。但認識一段時間後,我發現自己不過是她的一枚棋子。”


    “她利用你什麽?”


    “她每次入寺廟都會將大部分時間用在與我談經論道譜樂吹簫上,但剩下的時間,卻用來和寺中的一個沙彌私會。”


    這事情有些荒謬,謝清啼道:“所以你隻是她真正喜歡之人的擋箭牌?”


    “誰說不是呢?”常輕長感歎道:“可歎那司馬扈被人帶了綠帽,卻連真正給他戴綠帽的人都查不出。”


    司馬扈不是蠢笨之人,若真有心查,怎會查不出?


    他查不出真相,也許隻是因為,他憤怒的隻是自己被帶了綠帽之事,而並不十分在意和皇後暗通款曲的到底是何人。


    如此看來,司馬扈對他的皇後,其實也沒有多少愛意。


    謝清啼道:“既然不是你,你為何不把真相告訴司馬扈?”


    “他那些蝦兵蟹將又傷不了我,我同他又沒有什麽交情,我何必告訴他真相?”常輕長朝謝清啼眨了眨眼睛:“他恨睡了他皇後的人,卻又殺不死那人,隻能無能狂怒的派出一波波殺手來送死,這事情豈不十分有趣?”


    說完又道:“何況我閑來無聊,和那些殺手過招打發時間,也是極有趣的,不是嗎?”


    “司馬扈是怎麽查到你的事情的?”


    常輕長道:“也許是珈若透露給他,讓我為她真正愛慕之人擋箭,也許是寺中人揭發,誰知道呢,不過他是怎麽查出來的,我卻是一點也不在意。”


    “司馬扈派人追殺你的時件,是否也是你設計的?”


    “此事何須設計?”常輕長笑道:“珈若對他自爆偷情之事,這場戲便沒什麽看頭了,既然無戲可看,隨便找個日子離開便是。”


    原來那晚羽林衛出城追人隻是巧合,並不是眼前人與他和蕭沉靖有交情,所以特地設計那日引羽林衛出城,以削弱能分出來追他二人的羽林衛勢力。


    “所謂的深情,終是經不起時間的磋磨。”常輕長說:“就算那負有深情之名的北周皇後,也不過如此。”


    謝清啼看他孩童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沉默片刻,道:“自司馬扈派人殺你至今,已有一年多的時間,時間越來越長,他派出的殺手隻會越來越少。你初時就能應對,如今三三兩兩的殺手更能應付的得心應手。所以你那日尋機與我結交,並不是想得我的庇護?”


    “自然不是。”常輕長給他斟了一杯酒:“那點殺手,我應付起來並不費事,何須尋求誰的庇護?”


    謝清啼冷笑:“既然不是尋求庇護,你那日找上我,同你接近司馬扈皇後一樣,是聽了我的什麽事,覺得我有趣?”


    常輕長毫不掩飾的點頭道:“我在那寺廟的時候,聽珈若說過你的事情。我佩服你的深情,便想尋個機會同你交個朋友。”


    世界上真有這般閑得蛋疼的人,因為對深情之人感興趣,就敢去北周皇城招惹皇後,又跑到大靖皇城招惹他這個一身是非的人。


    謝清啼看他一眼,隻覺得此人有病。


    他不欲和常輕長多來往,道:“你的琴匣是玄鳥桐木所製吧。”


    “常家雖已經散了,但多少留了些能製造機關的好東西,那桐木就是祖上留下來的,我看那桐木放著也是放著,就刨了個琴匣子來背。”


    玄鳥桐木水泡油浸皆不會變形,若在上麵打孔鑿洞,也不易裂開,確實是造機關的好東西。


    此物難得,他卻拿來造琴匣子,真是暴殄天物。


    “玄鳥桐木難得,你那琴和簫放在我府中也使無用,你在這裏等我,我讓人把東西給你送過來。”謝清啼起身道:“此處我已付了五日的房費,你若想在這裏休息,就在這裏休息,你若不想,就自行離開吧。”


    常輕長驚訝道:“你這是何意?”


    “你大概是聽說我同蕭沉靖的事,才以為我是深情之人,才想來看看我這深情之人到底是什麽樣子什麽性子。”謝清啼嗤笑:“但你可能在大靖京城待得時間短,有些事情你沒聽說過。”


    常輕長收斂了笑意:“沒聽說過什麽?”


    “你在京城時間太短,沒聽說過我隔三差五爬龍床的事情。”謝清啼帶著點惡意的說:“我給蕭沉靖暖過床,也爬過陛下的龍榻,若日後遇到同他二人般強大之人,說不定我也要想法子嚐嚐滋味。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找別人去玩吧。”


    常輕長的語氣中沒了笑意:“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謝清啼說:“可惜能入我眼的,隻有陛下和曾經的蕭沉靖。但好在他二人技術都不錯,倒不至於讓我感到乏味。”


    常輕長眼中的顯出冷意:“那匣子和匣子裏的東西,你不必送過來了。”


    “無功不受祿,那東西太珍貴,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如何,受不起又如何?”常輕長似被什麽帶著惡意的東西奪舍了般,絲毫不複此前溫和好脾氣的姿態。


    他起身負手而立,他看著謝清啼那雙沒有任何欲望的冷漠雙眼,在謝清啼看不見的地方,他右手手指來迴摸索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幾番擦過戒指上的微小凸起,又幾番放開。


    他語氣中帶有不屑,眼神中也帶著厭惡和幾分殺意,謝清啼沒有貿然移動腳步,他垂著手,袖中匕首已滑到手中。


    常輕長沒看到他袖中動作,卻看出了他眼中的戒備,他眼中的不屑意味更甚:“那東西被你碰過,已然髒了。髒了的東西我不會再碰,你受不起就扔了,滾吧。”


    說完移開摸索著戒指的手指,重又坐了迴去。


    常輕長覺得自己像一個千裏跋涉趕到湖邊觀蓮,卻看到蓮杆上掛著一團腐爛的髒東西,他心中有種被辜負和被耍弄的恨意,所以才說出這番羞辱人的話。


    這說出這番話時隻覺得心中略微舒服了些,但他不知道的是,這番話出口之後,他日後付出再多,也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謝清啼心中閃過殺意,但他舊傷未愈,拿不準自己是否能治住這神經病,也不想同他多做糾葛。


    常輕長坐在桌邊飲酒,那些飯菜卻不再碰一筷子,似是嫌棄那飯菜被謝清啼碰過一般。


    謝清啼沒再看這神經病一眼,他握緊袖中匕首,轉身離開了錦匯酒樓。


    走出錦匯酒樓時,一人從另一處走過來,他聽到那人低聲說:“你可好?”


    “我沒事。”謝清啼道:“常輕長的身份正如你猜測那般,此人是機關世家常家的後人,他性子怪異,你離他遠些。”


    說完這些,他解下門口那馬車上的馬匹,策馬向謝府行去。


    “大人,你的車……”


    “我會派人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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