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瀾眼睛餘光看到他的舉動,幾乎被駭的魂飛魄散,他撲上去奪那匕首已然來不及。


    但雖未將匕首奪下,他伸手去抓謝清啼手腕的舉動,也將匕首移開了些。


    匕首入肉,沒有一刻停留,便被謝清啼拚力拔出。


    楚安瀾離的太近,被傷口噴出的血濺了滿臉。


    謝清啼看楚安瀾滿臉帶血的驚駭模樣,握著那匕首將自己頸部切去。


    “住手!來人!高恭!傳太醫!快傳太醫!”


    楚安瀾用盡全力握住他的手腕,謝清啼重傷之下被他鉗住了手腕,又被奪取了匕首,他冷笑一聲,張口狠狠朝自己的舌頭咬下。


    牙齒切入肉中,卻沒有疼痛從舌上傳來,是楚安瀾將手塞進了他的牙間,他方才咬破的,是楚安瀾的手掌。


    高公公被楚安瀾簡直稱得上淒厲的聲音嚇到,他推開門,見到手握匕首滿臉是血,一隻手還被謝清啼狠狠咬在口中的楚安瀾,嚇得幾乎跌坐在地。


    這是陛下誤傷了謝大人,謝大人大膽反抗了!


    好在高公公是個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他狠狠在自己大腿外側掐了一把,讓自己的腿不要哆嗦:“奴才立刻去傳太醫。”


    話說完向外跑去,腳下一軟,險些從台階上跌了下去,下麵的太監來扶他,高恭一巴掌扇在那太監臉上:“快去護著陛下!”


    手中利刃被奪,但雙手卻沒被困住,謝清啼舌頭頂不出楚安瀾的手掌,索性任他堵著自己的嘴,他知道自己奪不下楚安瀾手中匕首,便索性不奪,而是伸手去撕胸前那道匕首捅出的傷。


    楚安瀾扔開匕首,一掌劈在他頸側,將他打暈了過去。


    人昏了過去,楚安瀾取出被他咬著的手掌,他顧不得去管手掌上皮開肉綻的傷口,扯過床內側一塊被他昨夜撕碎的裏衣,團成一團堵住那不斷冒血的傷口。


    溫熱的血滲透軟布沾在他的手上,似岩漿般燙的他想躲開,楚安瀾心如鼓擂,耳朵中也似有嗡鳴聲響起,他的聲音帶著克製不住的顫抖:“謝府的人呢,馬上送些傷藥過來。”


    趙慈騎馬趕到謝府,在看到謝清啼的那一刻,真的有些可憐他了,他看那傷口形狀和位置,就猜到這估摸是謝清啼自己動的手。


    匕首雖未刺穿謝清啼的心肺,但若偏一分,就會捅破心脈,到時候就算大羅神仙降臨,也救不了他。


    一個征戰沙場的人,能做出自己求死的事,本該讓人覺得有些懦弱的,但在除去謝府裏的人臨時給他止血的傷藥和止血布,重新為他包紮傷口時,趙慈又有些能理解謝清啼的求死之舉了。


    為包紮傷口,謝清啼此時未著上衣,而那露出的肌膚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整個胸膛上,滿是近乎淩虐的啃咬揉捏淤痕,靠近那兩處的地方,啃咬的痕跡尤為明顯。


    有幾處甚至已經被咬破,此時還在微微滲血。


    趙慈有些心中發寒:此前也為眼前人看過被陛下折騰出的傷,但那些頂多是些淤傷和破皮的小傷,昨夜到底了發生了什麽事,陛下竟對他下這般狠手。


    趙慈此前偷偷逛花樓時,養不住相好的哀求,去給相好的小姐妹看被暴虐客人留下的傷,那變態青樓客在那女子身上留下的傷,竟不比謝清啼身上的傷輕多少。


    謝大人他這般活著被陛下折辱折磨,倒真是不如死了痛快!


    想到此處,趙慈給謝清啼縫合傷口的手頓了頓,楚安瀾看他動作頓住,蹙眉道:“有什麽不妥嗎?”


    趙慈迴過神來,他忙繼續縫合傷口,恭敬道:“這一刀雖未傷到心脈,但卻十分兇險,微臣擔心……擔心這傷會大傷謝大人根基,謝大人本就被舊疾所傷,如今又受了這樣的傷。這傷需得好好將養。”


    “需用什麽藥,若太醫院沒有,朕讓人去尋,你隻需好好想想用什麽藥來救他。”


    傷口創麵不大,很快就縫好了,趙慈給傷口上了太醫院的上好上藥,斟酌道:“身體的傷用藥可以調養,但謝大人長年憂思過度,鬱結傷肝,且會讓人失眠多夢。謝大人遇事需想開些,這些新傷舊傷才能恢複的快一些。”


    陛下啊,你這樣不把他當人,隔三差五的折騰一番,他是怎麽也不可能想開的。


    趙慈不敢說出心裏話,已盡量委婉提醒楚安瀾,但楚安瀾是多麽聰明的人,如何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楚安瀾沒有說話,趙慈也不敢抬頭看楚安瀾,他裝作鎮靜的繼續給謝清啼止血裹傷,腦門上的冷汗卻一滴滴的沁了出來。


    跟著他的小徒弟擔心他額頭的汗會落在病人身上,忙拿出軟布給他擦了擦汗。


    趙慈訕訕道:“謝大人屋子裏的地龍燒的足,微臣有些泛汗,陛下恕罪。”


    楚安瀾知道他是在害怕,但也知道他的提醒縱然有私心,但更多的,卻是為病人的身體考慮,楚安瀾不與他計較:“清啼有失眠驚夢的症狀?等他傷好後,給他開些助眠的藥。”


    感情我方才說的話都是在放屁,陛下你對話裏的重點置若罔聞是嗎?


    趙慈大不敬的在心中生出一絲憤怒,但那憤怒一丁點也不敢表露出來,他恭敬道:“微臣遵命。”


    ————————————


    謝清啼傷重之下不宜挪動,楚安瀾便讓他在謝府養傷,又增派人手守在謝府。


    趙慈每日為謝清啼的傷焦頭爛額,他自己的幼子出生不足一月,但他卻連迴去看看的時間都沒有。


    他幾乎日夜不休的守著謝清啼,以免他的傷出什麽岔子。


    五日後,謝清啼的脈象已經穩定,那傷口也開始結痂,趙慈才敢離開謝府迴家看自己剛出生不足一月的幼子。


    他剛迴家,管家來報,說前太醫令張仁的女兒派人求見,趙慈將幼子放迴夫人身邊,讓下屬將人領進來,那人身形高大卻有些佝僂,他滿臉碎胡茬,一雙眼睛裏滿是血絲。


    那人對趙慈行了大禮,取出一隻匣子呈給趙慈:“大人,謝大人此前助我家小姐脫困過,我家小姐一直記著謝大人的恩情,她聽說謝大人受了傷,特地讓小的將老爺留給她的救命藥送過來,讓大人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謝清啼幫過張家小姐?什麽時候的事?


    趙慈略一思量,便猜到了數月前盛傳要和張仁女兒成婚的那個紈絝表哥,因偷了謝府的東西,被判了流放的重罪。


    難道這廝是被張仁女兒和謝清啼合計算計,謝清啼如此做,是為了幫張仁的女兒?


    趙慈對他的話信了三分,他接過那匣子,發現匣中有三顆藥丸,他嗅了嗅那藥丸,發現確實是傷藥,但張仁死的蹊蹺,他女兒又在這節骨眼上送來藥。


    自己縱然有天大膽子,也不敢隨便把藥用在謝清啼身上。


    趙慈應付完那人,在一隻野貓的身上切了道口子,又切了那藥,取出一片喂給野貓,野貓吃了那藥,果真很快就好了。


    看來這藥很可能隻是傷藥而已,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趙慈想登門去向張仁女兒確認這藥的事,以求個穩妥,但登門才知,張家女兒前兩日迴京,隻是為了處理家產之事,昨日事情處理完,她今日一早已離京投奔親戚去了。


    趙慈到底有些不放心,拿著那藥卻不敢給謝清啼用,但他也是倒黴,貼身照顧了謝清啼五日,不敢有片刻離開。


    但不過從謝府離開一宿,謝清啼居然在夜裏起了高熱,趙慈剛從張家迴來,便被找他的人架著趕到謝府,他趕到謝府時,謝清啼的額頭的溫度已經燙的嚇人了。


    受如此重傷的人最忌諱發燒,趙慈又是針灸又是喂藥的折騰了半宿,謝清啼的燒卻一絲未退,


    趙慈心急如焚,嘴巴上急的半日裏冒出幾個血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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