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謝清啼醒來的時候,蕭沉靖已經離開了。


    昨晚守夜的下人見他出來,行禮道:“爺,昨晚小的送茶送的遲了些,小的喚了幾聲爺沒有醒,小的就沒敢再驚擾爺。”


    “唔。”謝清啼對這些人的態度一貫冷漠,他知道這人是怕他責怪,便隨口應了一聲,道:“屋中地龍燒的太幹,我昨夜流鼻血汙了被褥,你讓人換新的過來。”


    “是。”


    其實除了下人們折磨蕭環鈺那次,謝清啼並沒對他們出過手,也沒有罰過他們,但僅那一次,已在他們心中留下了可怕的印象。


    所以平日裏麵對謝清啼,他們總是難免有些畏懼,謝清啼這樣吩咐,那人不敢怠慢,忙應下去收拾那帶血的床褥。


    謝清啼洗漱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口中似有些極淡的苦味,他用茶湯漱口,心道:莫不是房中地龍燒的太旺,我真的有些上火?


    還是說,蕭沉靖趁我睡著,給我喂了什麽藥?


    想到此處,謝清啼讓府裏人喚趙慈過來一趟,趙慈給他診脈後,有些疑惑的問:“大人,可是府裏人給你燉了什麽極好的補品?”


    說完又自己否認了這種猜測:“不應該啊,你府裏難道還有比皇宮更好的補品?”


    看來真是蕭沉靖給自己喂了藥,謝清啼裝作不知:“怎麽了,有什麽不尋常之處?”


    “是有些不尋常,但卻是不尋常的好。”趙慈道:“大人似是吃了上好的補品或極好的藥。所以隻是一晚不見,大人的傷似乎在一夜之間恢複了許多。”


    “此前得了一顆靈藥,那藥對外傷有些用,這藥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趙慈又仔細確認了一番,搖頭道:“沒什麽不妥,那藥隻是上好的療傷藥。”


    趙慈收迴給他診脈時的腕枕:“這藥大人是從何處得來的,可還有剩餘,可方便讓微臣鑽研一番,看看這麽好的藥是如何配成的?”


    “沒了,這藥隻有一顆,昨晚被我吃了。”謝清啼說:“不過,這藥的來處我不便多說,我不想因這事多生事端……”


    “微臣明白。”趙慈忙接口道:“這藥的事情,微臣不會向任何人提及。”


    謝清啼在府中養病時,楚安瀾派人傳他入宮,他隻當宣旨的太監在放屁,聽完口諭後動也不動:“我最近耳朵不好使,有些話聽不到。”


    傳旨太監知道他胡扯,但卻不能拿他如何,隻是讓人去取筆墨。


    “不必了。”謝清啼道:“我眼神也不似從前,看不到字。”


    既是聽不到,如何知道自己讓人拿筆墨的事,這是明擺著找茬抗旨了,傳旨太監擦了擦額頭的汗,謝清啼看著他,太監訕訕笑道:“大人這屋中很暖和……”


    謝清啼道:“迴去複命吧。”


    這是自去年迴京之後,他首次違抗楚安瀾的宣召聖旨,他這般做,仍如之前要迴府養傷一般,是在試探楚安瀾的底線。


    宣旨太監看他態度堅決,隻能硬著頭皮迴去複命,楚安瀾聽謝清啼抗旨果真大怒,但也不過是摔了一方硯台而已。


    謝清啼在府中等了半宿,沒有等到楚安瀾強拿人的旨意,便知他這是容忍了自己的抗旨之舉。


    但他隻輕鬆了半日,入夜便見府中管家恭恭敬敬跟著一行人來了他的院子。


    為首之人雖然未著龍袍,但卻是楚安瀾無疑,楚安瀾麵上帶著笑,扶起行禮的謝清啼,道:“朕聽聞你眼睛和耳朵有些不舒服,便過來看看你。”


    謝清啼恭敬道:“房中地龍燒的暖,微臣這幾日一直待在屋子裏,可能有些上火,所以有些眼花耳鳴。服用了下火的湯藥後,眼睛和耳朵的症狀,已緩解了不少。”


    楚安瀾示意其他人退下,高公公退下時,小心關上了房門。


    楚安瀾牽著謝清啼的手走到床榻前:“讓朕看看你的傷。”


    這話,他那晚在蕭沉靖那裏剛聽到過,但謝清啼可以拒絕蕭沉靖,卻沒必要為這種事觸怒楚安瀾,他去了衣衫,將結疤的傷口袒露在燭光下。


    楚安瀾用手指摩挲著那道箭傷,謝清啼忍著躲開的衝動,楚安瀾摩挲了片刻,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側。


    房中溫暖,燭火晃動,疼惜之人就在身側,楚安瀾吻了吻那疤痕:“清啼,朕今晚就宿在這裏。”


    謝清啼尚未拒絕,楚安瀾吩咐道:“高恭,傳水過來。”


    本來顧忌著謝清啼受過傷,打算隻舒緩一次便作罷。


    但謝清啼被他折騰的有些過,竟開始下意識的拒絕他,之前行事時,謝清啼也曾抗拒過,但不知怎地,他今日的拒絕和抗拒,讓楚安瀾比往日都要更心生怒火。


    帶著薄汗的肌膚在燭火下似泛著光暈,那蹙起的眉和克製不住的聲音,將心中怒火轉換為另一種壓製不住的東西。


    楚安瀾竟忘了自己初始的打算,忍不住一次次的折騰他。


    天邊微白時,楚安瀾才放過了他,讓高恭傳水進來,謝清啼踏入浴桶,浴水溫度本來十分合適,但接觸滿身的青紫痕跡和咬傷,竟燙的傷口生疼。


    楚安瀾走到他身後,從身後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啃噬般的吻上那紅腫的唇。


    心中執念又起,楚安瀾拉他出了浴桶,又是一番折騰。


    他放開謝清啼時,謝清啼蹙眉道:“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謝清啼這時候向他索要賞賜,縱然他想要稱王封侯,楚安瀾也可能會答應,但謝清啼卻說:“陛下,猥國人進犯東境,微臣想請命,請陛下恩準微臣之請,派微臣去東境退敵。”


    楚安瀾看著躺在床上的謝清啼,笑道:“清啼,朕該拿麵鏡子,讓你看看自己這副美人嬌臥香榻的模樣。你用這副樣子,向朕提出這般要求,朕還真的有些不忍心拒絕你呢。”


    “陛下,此前趙慈曾說過,微臣這副爛透了的身體,恐怕這輩子和長壽二字無緣了。”謝清啼看著床頂鏤刻的蘭花圖案,眼神有些空洞:“但雖然這身體已經爛透了,若心境開闊,再活十年八年尚有可能。若繼續留在京中,做陛下紓解的一個小玩意兒,微臣縱然不敢抗旨,但心中…再不離京,微臣可能要成死在籠中的鳥了。”


    “你威脅朕?”


    “哎……”謝清啼歎了一口氣。


    他不知問題出在哪裏,受傷之後,楚安瀾對他抗拒的事情,已開始慢慢考慮了,但看昨晚他的行事,分明對他的玩弄和掌控心思,比受傷前更重了。


    為了讓楚安瀾對他的生死有所顧慮,他連那張仁藥方中那傷身的猛藥都用了,但如今看來,生死也好,痛苦也好。


    這些東西,根本不足以影響楚安瀾的行事,他此前容忍自己的不順從,可能隻是顧忌自己箭傷未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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