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全鎮以為這一刀再不濟也能在謝清啼肩膀上留道口子,但匕首尚未入肉,就被謝清啼扼住了手腕。


    謝清啼一手扼住他手腕,一手攬著他的腰,和他一起跳下了馬背。


    “唔……”


    二人一起跌下馬背,楚全鎮沒有感受到地麵撞擊的疼痛,而是聽到了謝清啼的一聲悶哼。


    謝清啼搞什麽,故意將他扯下馬背,又坐了人體墊子護在他身下?


    楚全鎮起身打算質問他,卻發現眼前果真有一處斷崖,斷崖下麵,是湍急的河水!


    他二人的坐騎控製不住衝勢,此時已跌到了崖下的急流了。


    如果不是謝清啼剛才把他扯下馬背,他可能也與那兩匹馬一樣,被崖下急流不知道卷到哪裏了!


    楚全鎮登時冒出一身冷汗,崖底的冷風吹過,吹了他個透心涼。


    他迴頭去看謝清啼,發現謝清啼閉眼躺在原地,長發鋪開的泥土上,被紅色鮮血慢慢浸濕。


    完球了,這人要是死了,恐怕老爹也護不住自己……


    楚全鎮蹲在謝清啼身邊,哆嗦著手去探謝清啼鼻息,尚未靠近,卻見謝清啼睜開了眼睛。


    “老天爺!我以為你死了!你流血了,是不是腦袋磕壞了……”


    楚全鎮伸手去扶謝清啼,謝清啼剛說出“別動”兩個字,就克製不住的側頭幹嘔起來。


    “我剛才砸到你腸胃了?”


    “不是,是我磕到了後腦,緩一緩就好了。”


    謝清啼給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少爺解釋完,又忍不住的幹嘔起來。


    楚全鎮看他嘔的眼角都沁出了濕意,急的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你不救我就不會受傷,陛下肯定要懲治我,怎麽辦……”


    “世子,你別在我眼前轉,轉的我眼暈。我沒事,稍歇歇就好了……”


    謝清啼嘔吐的感覺稍停,他閉眼躺在原處,等腦中的眩暈感過去。


    “哎……你別躺在土裏,你腦後有傷!”


    楚全鎮拔出匕首割下衣擺,疊了疊拿在手中,然後輕輕扶著謝清啼,將那塊厚實的布墊在謝清啼頭下麵。


    這是要給他瞌睡送枕頭?這時候,不應該先包紮止血嗎?


    謝清啼有些失笑,但他暈的難受,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以免張口就克製不住剛壓下去的幹嘔。


    謝清啼枕著那塊簡易枕頭閉目休息,山風吹過,楚全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崖邊真冷啊!


    他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謝清啼,手比腦子先一步做出決策:他將自己沒了衣擺的外袍解了下來,輕輕蓋在了謝清啼身上。


    謝清啼有些意外的睜眼看他一眼,難得體貼的楚全鎮莫名的有些臉紅:“我是擔心你被風吹壞了,父親會責怪我,不是為了你才給你蓋衣服的。”


    自己又沒說什麽,這小公子居然緊張的連話都說不通順了,謝清啼道:“世子是心善的人。”


    “什麽心善?”楚全鎮像是被當做溫柔貓咪的炸毛幼虎,下意識的反駁:“我才不是什麽心善的人,我娘說了,我是府中惡霸……”


    謝清啼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閉上眼休息。


    楚全鎮看他臉色比之前還難看,額頭竟然沁出了薄汗,知道他難受的緊,他想去叫人,又擔心附近的走獸蛇蟲傷了人。


    好在他了解那幫兄弟,知道他們之前雖然被自己甩下,但必定會追上來,等他們來了,就有人能去叫隨行太醫過來了。


    楚全鎮不再打擾謝清啼,他坐在山風吹過來的方向,為謝清啼擋住些許冷風。


    秋末冬初的陽光沒有什麽溫度,但將近午時,陽光足夠亮。


    楚全鎮百無聊賴的看看四周,在目光掃過謝清啼的臉時,卻忽然有些移不開了。


    謝清啼的發極黑,皮膚卻比府裏的姑娘們都要白,那白皙飽滿的額頭上帶著些細小汗珠,竟似水晶般晶瑩……


    他的眉毛又長又好看,他的鼻子比尋常人秀挺,但又絲毫不顯得女氣,他的嘴唇……


    起風吹起謝清啼幾絲發,長發碰上了他的嘴唇,楚全鎮仿佛被什麽蠱惑了一般,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為他撥開那幾絲長發。


    但尚未觸及那幾絲長發,便聽遠處傳來朋友驚喜的聲音:“世子!終於追上你了!”


    楚全鎮仿佛做賊般,心虛的收迴手,他狠狠地瞪了那群趕來的朋友一眼,心中生出來得真不是時候的想法。


    但此時不是耍性子的時候,楚全鎮向他們奔去,揮手高喊:“前麵是斷崖,停下來!”


    幾人勒馬收韁,紛紛跳下馬背,牽著馬向他走過來:“世子,你的馬呢?”


    “馬掉下山崖了。”楚全鎮道:“聲音輕些。”


    他本想說不要吵到謝清啼,卻忘了他方才提醒眾人時的唿喝聲,早就吵到了謝清啼。


    他轉身看向謝清啼,發現他已經起身了,謝清啼麵色蒼白,他身邊的地上,是世子的半截衣袍,他手中還搭著世子的破袍子。


    這場麵看起來,好像二人方才經過一番搏鬥,謝清啼連楚全鎮的袍子都扯破了一般。


    “世子,你和謝大人……”


    “我們,我們,咳……”楚全鎮想說實情,但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不信謝清啼提醒他此處有山崖,險些掉下山崖的事。


    這事太蠢,若說出來,這幫把他當做大哥看的人,恐怕會私下笑他吧。


    這純屬少年人莫名的自尊心和虛榮心作祟了,但謝清啼卻能理解他,謝清啼將袍子還給楚全鎮,道:“我們險些掉下山崖,我從馬背上跳下來時受了些傷,世子便借他衣服為我止血擋風。”


    楚全鎮看著幫他掩飾的謝清啼,忽然發現,這被人嗤笑的無恥之徒,原來是這般溫柔的人。


    楚全鎮的朋友們不知事情原委,聽謝清啼這樣說,就真的信了,其中一人道:“你受了傷,這比試還比麽?”


    他們可能以為,謝清啼提出比試之事,是看上了楚全鎮的匕首,或者是想借比試之事羞辱楚全鎮。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謝清啼對楚安瀾賞賜的宮中珍寶都無甚興趣,怎會看上一把比尋常兵器鋒利些的匕首。


    他早就過了意氣風發的少年年紀,又怎麽會因為一些小事,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生出羞辱報複的心思。


    他提出以楚全鎮的匕首做賭注,不過是看中了匕首手柄上纏著的紫棲藤,而這紫棲藤,正是張仁藥房中的一味藥。


    如今受了傷,腦中眩暈感未退,胸口也隱隱作痛,不知是不是傷到了肋骨,這比試之事已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至於那紫棲藤,今日得不到,來日可以從其他地方獲取,沒必要為這匕首上的紫棲藤用命比試。


    謝清啼想說比試到此為止,卻聽楚全鎮道:“比試之事到此為止。”


    “世子可是得了一隻朱號鳥的。”那人提起楚全鎮讓他保管的朱號鳥,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謝清啼,道:“那算是咱們世子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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