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聽不懂大人們的談話,他在娘親說話時,就咯咯笑著看著娘親,在小舅舅說話的時候,就轉過頭咯咯笑著看著自己的小舅舅。


    謝清依用指腹碰了碰小皇子的嘴巴,小皇子吧唧吧唧嘴巴,吐出了一個奶泡泡。


    謝清依看著“吧卟吧卟”著嘴巴的兒子,道:“清啼,你知道我們的父親,為何要納我娘和你娘入府,但又從不珍惜她們嗎?”


    謝清啼入府時年紀太小,從未有人告訴他這些事情,他不知姐姐為何忽然提起此事:“為何?”


    謝清依道:“我掌管謝家不久,父親就去世了,他去世後,跟著他的老人便來幫我做事。他們告訴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在沈王爺府中做過一段時間的賬房先生……”


    “沈王爺?東山王沈白山?”


    蕭沉靖的嶽父,蕭環鈺的外祖父,沈白山?


    “我大靖隻有一位姓沈的王爺,那位沈王爺,正是東山王沈白山。”謝清依道:“有一天,父親在沈王爺的書房見到一個女子的畫像,那女子紗巾遮麵,隻能看到一雙眼睛,但父親隻是見到那雙眼睛,就愛上了畫中的女子。”


    小皇子吧唧著嘴巴睡著了,謝清依將聲音降低了些,繼續道:“後來他離開沈王府,娶了李家嫡女為正妻,靠離府時沈王爺賞的銀子和妻子的嫁妝,將生意慢慢做大了。後來謝家在東境的名聲越來越響,李家反而日漸衰敗,他便無所顧忌的本性顯露,開始四處納妾,那些妾室來曆不同,但相貌上卻又相似之處……”


    謝清啼道:“她們的眼睛生的極像,並且都像極了畫中女子的眼睛?”


    “正是如此。”謝清依道:“對那些妾室,他剛納人入府時,都會疼惜一段時間,但日子一久,又覺得畫中女子不該是自己納入府的人,所以很快就會厭棄。他厭棄了那些女子,那些女子的娘家勢力又隻是尋常,那些女子就變成了不得愛意,又無利用價值的棄子。”


    謝清啼冷笑:“他將你我的娘親,還有另外幾個妾室當做棄子,所以當他們連下人都不如,他不會殺死自己的妾室,也不會將人逐出府去,以免被人嗤笑。他所做的,是將她們放在府中,任她們自生自滅。”


    “咱們得父親,就是這樣一個冷笑可笑的人。”謝清依道:“你我幼時,因母親不得他的喜愛,而受盡了府中人欺辱,我們雖是他的骨血,他卻放任下人欺辱我們,那時候縱然我們死在府中,他估計連口棺材都不會給吧。”


    想到一塊草席卷了草草下葬的母親,謝清啼冷笑一聲,心中滿是對那個“父親”的不屑。


    謝清依道:“姨娘入府的時候,我才三歲,我母親那時候已經被厭棄了,我們生了病,連吃藥的錢都沒有。姨娘剛入府時,父親待她尚可,她可憐我們,便常用自己的例銀和他賞賜的東西救濟我們。我母親知道父親的惡性,對姨娘給的東西來者不拒,姨娘生的極美,她以為姨娘的寵愛會持續的久一些,但沒想到姨娘入府不足半年,父親就變了心思。姨娘失寵後八個多月,你出生了,姨娘懷著身孕時過的極苦,縱然我母親用之前她給的錢財助她養胎,但那點錢財遠遠不夠,後來姨娘因身體孱弱,生下你就去了。”


    之後的事情,謝清啼便清楚了,他出生後,他們那位父親給他請了個奶娘便不再多管。


    是謝清依的母親從自己微薄的活命錢中分出些救濟他,才讓他活到了五歲。


    他在府中撐到五歲,後來被楚安瀾接入宮中,開始了他十年的宮中安穩生活,三年的逍遙宗求學生涯,兩年的南境潛伏生活,和之後這五年多生不如死的日子。


    謝清啼道:“若非姐姐和你母親顧我,拿銀錢貼補奶娘,我恐怕早就餓死在謝府了。”


    “我三歲生病的時候,若沒有姨娘救我,我早就病死了。我們是親姐弟,我們之間,不說這些。更何況,之後我能接管謝家,也多虧了你。”謝清依道:“父親為人涼薄,但卻有比常人高的經商天賦,但可惜的事,他正妻給咱們生的那幾個哥哥姐姐,都沒有繼承父親經商天賦。不但如此,那幾個哥哥姐姐,還沒他們的母親養成了一副紈絝跋扈的性子。”


    謝清啼道:“但縱然如此,父親當時還是打算將謝家交給大哥,讓大哥繼承謝家家業。”


    “世人眼中,嫡出的孩子,總是要比庶出的高貴些。”謝清依道:“你入宮後學會了讀書寫字,便常給我和母親寫信,但我們不識字,我鬧著父親,說若不識字便沒法子給你迴信,父親這才讓我和那幾個哥哥姐姐一起去學堂讀書。我識字後給你迴信,說我要學做生意的事,你可還記得?”


    “記得。”


    那時候他依賴楚安瀾也信任楚安瀾,家中來信,他常和楚安瀾同看,當看到長姐說要學生意的信時,楚安瀾問他的意思。


    他問楚安瀾:“皇帝哥哥,姐姐學生意,是不是就能過的更好些?”


    九歲的楚安瀾認真想了想,對他笑著說:“若她能學會經商之道,日後便有可能接管謝家。她若能接管謝家,便是謝家權利最大的人,到那時候,謝家所有人都要聽她的,都不敢欺負她。”


    “好啊好啊!”謝清啼很是雀躍,他提筆就開始迴信:“長姐,弟弟希望你學做生……”


    寫到這裏,他有些苦惱的看著楚安瀾:“皇帝哥哥,生意的意怎麽寫?”


    楚安瀾握著他的手,一邊寫一邊讀:“希望你學做生意,這樣日後才能接管謝家。”


    楚安瀾寫完這些,放開了他的手:“你還想對姐姐說什麽,就自己寫吧,不會寫的字就問我。”


    往事在腦中浮現,謝清啼道:“我那時還給姐姐迴了信。”


    “是呢。”謝清依道:“裏麵話家常的字是你寫的,讓我學生意和接管謝家的話,卻不是你寫的。我猜那些字是宮中人寫的,便特地將信給父親看,父親看完那信,臉色當時就變了。我後來才知道,還是太子的陛下在謝府住的時候,父親曾求他留下過墨寶,他常將那些墨寶拿出來看,也會將那些墨寶給生意夥伴炫耀,他對陛下的墨寶極為熟悉,一眼就認出那幾句是陛下所寫。他有心迎合陛下的意思,便開始培養我經商之事,後來發現我經商天賦比他其他幾個孩子都要高些,我又借了你的名頭,慢慢接觸謝家的生意。就這樣,我一步步熟悉了謝家一切,一步步動搖了父親,從大哥手中搶過了謝家。”


    她看著謝清啼,笑道:“清啼你看,有了權勢的相助,行事便會順利很多,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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