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是不是被逼的,到了現在這一步,陛下不會放手了。”


    皇後掀開錦被,青雉扶她下床,謝清依取過一旁的外衫給她穿上:“臣妾聽聞,皇後娘娘出身西境莫家,十年前西戎進犯雁城,為守住雁城,莫老將軍……”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作熟練的給外衫扣上衣結,皇後看著她修長纖細的手指,眼神暗了暗:“父親拚死守城,家中的妹妹和幼弟,皆被西戎人所殺。”


    青雉看謝清依給皇後穿衣,便將放著香囊和玉墜子的錦盤端了過來。


    錦盤上放著寶石藍、鳶尾紫和煙青色三色香囊,三個香囊皆是下麵的人剛呈上來的。


    皇後隨眼一掃,便覺得煙青色的那款香囊上的蜻蜓很生動,她尚未開口,謝清依已與她心有靈犀一般,拿起了那隻煙青色的香囊:“這款香囊和娘娘今日的衣衫很搭。”


    “唔,今日就配這隻香囊吧。”皇後看著那香囊上的蜻蜓:“本宮的弟弟,和清啼同歲。莫家出事的時候,我病了一場,清啼聽說我生病,就來鳳棲宮日夜不離的配置我。我那時候病的糊塗,把他當成了幼弟昭兒,我喚他昭兒,他也一疊聲的應。”


    衣服穿好,皇後做到妝台前,青雉給她挽發,謝清依挑了根輕質地的玉簪給她簪上:“清啼小時候,奶娘從府外給他帶了個石榴。他從未吃過那東西,覺得好吃又舍不得吃,一日隻舍得吃幾顆,那時候我做錯事被謝夫人責罰,他聽說後,把剩下的石榴拿給我,那石榴雖然已有些幹了,但吃起來倒比剛從樹上摘下來的石榴籽甜多了。”


    她挑的那隻簪很合皇後心意,簪發的位置也剛剛好,皇後看著映在銅鏡中的謝清依,覺得她今日的裝扮,比初見時更靈秀動人:“清啼陪了我十數日,我病好的時候,他對我說,‘娘娘,我要向陛下請命去戰場曆練,等有了本事,我要替你的爹爹娘親和弟弟妹妹報仇’。”


    想到謝清啼那時候鮮活的樣子,皇後眼中滿是懷念:“他想出宮,便托我向陛下說情,我勸動了陛下,但陛下沒讓他去戰場曆練,而是派他去了南境。”


    “陛下是極有主見的人。”謝清依眼中露出嘲諷:“娘娘定是說中了陛下在意之事,陛下才答應放清啼出宮。”


    皇後瞥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嘲諷,她笑了笑:“本宮對陛下說,讓清啼在宮中做一隻被人背後議論的籠中鳥,不如讓他出宮立功揚名。早些博些名望功績,等他年歲漸長不宜留在宮中時,也好有安身立命的依仗。”


    “這番說辭,恐怕不足以說動陛下。”


    皇後道:“本宮又說,清啼由他養大,對他極為忠心,若能在戰場上學來領軍打仗的本事,以後也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謝清依接過青雉拿起的玉墜耳環:“娘娘這說辭雖可能觸動陛下,但恐怕不足以影響他的決定。”


    “今日不帶這些。”皇後抬手示意她放下耳環:“但本宮用這些話勸陛下,陛下被本宮說服了。”


    謝清依略一思量,便明白了皇後的意思,她放下耳環,道:“陛下恐怕早就有了讓清啼去南境的打算,娘娘這番說辭,隻是讓陛下下定了決心罷了。”


    “今天是個晴好的天,陪本宮出去走走。”


    皇後院中有一條花廊,花廊的棚子上爬滿了藤蘿,藤蘿上紫的的花開的正好,春風吹動,送來沁人心脾的香。


    二人向花廊走去:“清啼剛出宮的前三年,應是被陛下送到了那裏拜師,他那時常與清啼書信來往,清啼常在信中說自己新學了那些本領,陛下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拿那些信給本宮看。”


    末春的風有些涼,青雉拿了條大氅出來,謝清依接過大氅給皇後披上,皇後披著大氅,在花廊盡頭的亭子中坐下:“但到了第五年,陛下對清啼的態度就變了,他不再對本宮提起清啼的事。”


    “娘娘說,清啼後來喜歡上了蕭沉靖,他離的第五年,應該正在南境。”


    皇後道:“陛下派去南境的,不止清啼一人,許是那些人傳迴了清啼和蕭沉靖的事,陛下才知道事情慢慢脫出了他的掌控。”


    皇後示意青雉退下,道:“後來蕭沉靖舉兵謀反,陛下用密詔傳清啼迴京,但那些密詔石沉大海,清啼沒有迴複也沒有迴京的打算。陛下沒了耐心,甚至讓我寫信給清啼讓他迴宮。”


    “清啼對娘娘的信,也沒有迴應?”


    “本宮給他去了三封密信,但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謝清依猜測說:“那些信會不會被蕭沉靖攔下了?”


    皇後搖了搖頭:“那些信是南境的暗衛親自交給清啼的,他不迴應,大概是不願迴京,不知如何迴應。”


    “蕭家起事,陛下派平叛大軍鎮壓,那場戰事持續了半年多,半年多後的一天,清啼被送了迴來。”說到這裏,皇後蹙起了眉:“他渾身是傷,就靠一口氣吊著命。本宮以為他身上的傷是蕭沉靖所為,就想讓父親的留給本宮的舊部去刺殺蕭沉靖。”


    莫將軍留給皇後的舊部本領再大,也不會強過楚安瀾的暗衛,若刺殺蕭沉靖如此簡單,楚安瀾也不必派平叛大軍和蕭家軍苦戰了。


    皇後會如此行事,恐怕真的是被謝清啼的傷亂了理智了。想到張湯說在謝清啼身上用過的那些酷刑,謝清依心中恨極:“他的傷不是蕭沉靖留下的。”


    “這件事,我在五年前就知道了。”皇後道:“父親的舊部沒有找到刺殺蕭沉靖的機會,但卻查到了清啼的傷是怎麽來的。”


    “張湯是酷吏出身,他在刑部任職的時候,那些刑訊犯人的手段,能讓人聞風喪膽。他幾乎將清啼折磨致死,但陛下卻沒有責罰他的意思,我那時便明白了,張湯對清啼出手,極有可能是陛下默許甚至授意的。”皇後苦笑:“本宮實在想不通,清啼在陛下身邊待了四年,陛下怎忍心……怎忍心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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