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溫梨驚得坐直了身體,失聲問道: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淩豐尋隨意尋了一處位置,一撩衣袍坐下來。


    他先給自己倒一杯熱茶,吹兩下,慢悠悠喝上兩口。


    瞥一眼開始方寸大亂的兩人,這才不緊不慢說道:


    “你不是傷了頭嗎,不記得很正常。”


    “所以你和這個小子的婚事,根本不算數。”


    說著朝主位上的人不屑冷瞥一眼。


    蕭行嚴目光一深,挺直了腰板,麵孔驟冷,冰著一張英挺的俊臉,下顎線緊繃。


    摩挲兩下指節,他凝眸微怒,冷聲開口:


    “所以,你並不是來認親,而是來逼迫她嫁給一個未曾蒙過麵的男人?”


    “為了自己一己私欲和榮華富貴,你竟不念一絲血脈之情?”


    “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淩豐尋默然,冷笑一聲直接威脅道:


    “小子,你要是識相一點,就離我女兒遠一點。”


    “你根本配不上她,你要是再敢慫恿她忤逆長輩,小心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溫梨看他那副嘴臉,越看越不順眼,越看越替原主和原主母親不值。


    她不想再跟他囉唆,也沒了那個耐心。


    一揮茶盞,她咬著牙直接破口大罵:


    “呸,你個好不要臉的老東西,我才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我雖然不記得往事,但也不是那麽容易讓人忽悠的。”


    “九郎去查過我的身世,並沒說起我有許配給哪戶人家這件事,你休得誆我。”


    “即便你是我親父又如何,隻要我不迴晟北,在大宸,我就不是牧曦,隻是溫梨。”


    “你別想操控我的婚事,我不認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淩豐尋厲聲喝斥:


    “牧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父親甩茶具。”


    “給我跪下!”


    溫梨譏笑一聲,冷眼白他一眼,理都不理他。


    淩豐尋見她竟變得如此冥頑不靈,粗俗無禮,重重一拍桌麵,站起來訓斥道:


    “好,真是好得很,這小子竟然將你慫恿成這副模樣,這筆賬我記下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絕不會讓你嫁給他。”


    溫梨氣得嘴角差點氣歪,冷聲嘲諷:


    “笑話,我要嫁誰,還輪不到你做主,你想利用我,門都沒有。”


    “那可由不得你。”


    “我過來,可不是來與你商量的,隻是來通知你。”


    “要是你乖巧識大體一些,我帶你迴去,讓你母親好好教養你。”


    “待我尋了那人,請了婚事,你不嫁也得嫁。”


    “若是那人不肯應下這門婚事,不願娶你,也還有淮序。”


    “哪一個不比這鄉野小子強上百倍?”


    “你堂堂牧家大小姐,竟然甘願嫁一介凡夫俗子?愚蠢。”


    溫梨忍到了極限,怒得直接跳起來,上去就要跟他幹架。


    這人渣給他臉了,這麽多年不說出來尋一尋原主,一來就打得這種歪主意。


    靠,她被惡心得吐血,簡直忍不了一點。


    她想撕爛他的臉,弄死算了,剛好可以給原主母女泄憤。


    溫梨氣得臉色鐵青,怒火中燒。


    “九郎,你幫我拿下他,我要弄死他。”


    “他娘的,老娘連夜去配化骨粉,直接讓他屍骨無存。”


    “好個黑心肝的陳世美,簡直不配為人。”


    蕭行嚴一把摟住她,圈著她腰肢將人按在自己腿上,示意她冷靜。


    淩豐尋大怒,顫抖著手指著她大罵:


    “反了天,牧曦,你想幹什麽?”


    “你怎會變成這副模樣?你自己瞧瞧,市井潑婦,粗鄙不堪,出口就要弑父。”


    “這哪裏還有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好歹是在宮裏長大,簡直丟盡牧家的臉麵。”


    “我告訴你,這事兒你就算鬧得上吊尋死,也改變不了。”


    “這小子哪怕有通天的本領,他也護不住你。”


    “你若現在乖乖跟迴去,我留他一命,不然……”


    “不然如何,你還能殺了他不成?”


    “這可不是晟北,就你這種隻會靠女人活著的窩囊廢,竟然還威脅別人,我呸。”


    “牧曦!”


    “溫梨,冷靜點,別被他輕易激怒,你中了他的圈套。”


    蕭行嚴按住她,大手輕撫她後背,湊到她耳邊輕聲與她提醒,先讓她冷靜下來。


    他靜靜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人看似在惱怒,眼中卻絲毫不亂。


    似乎有意在一步步引誘著她跟著他的計劃走。


    眸色一沉,蕭行嚴毫不遲疑開口:


    “淩老爺,你既然這麽信誓旦旦,我倒是很好奇,你給梨兒許了個什麽樣了不起的大人物做夫婿?”


    “這既然已經許了人家,自然不可能是信口胡謅,可有什麽信物為證?”


    “若是沒有,那你還真奈何不了她,更管不了我。”


    “從你那個護衛與我的小下屬大打出手開始,你就已經開始布局。”


    “想來你來前,應該打探過我的情況,可惜你沒探到太多。”


    “既探不到深淺,便以最快速度破門。”


    “說吧,你此行目的究竟何為?”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有兩下子,這麽快就看破了他的目的。


    淩豐尋微微訝異,動動眉梢,收起所有偽裝。


    他又慢慢坐了迴去,與方才惱羞成怒的嚴父全然不同。


    褪去所有掩飾,他徹底換了一副臉色。


    慢悠悠抿一口茶,他嗤笑一聲,這才正式進入主題。


    “看來閣下並不隻是一個普通鄉野小子吧?”


    “不錯,牧曦的婚事由不得她做主,更由不得我做主。”


    “方才我所言,句句屬實,這點我並沒有危言聳聽,也沒有必要騙你們。”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你應該知道,她是晟北大長公主帶在身邊嬌養著長大。”


    “大長公主當年為她尋了一門親事,已經將定親信物交給了對方。”


    “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一點,讓我帶她離開。”


    “不然,我哪怕奈何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殺你。”


    “哦?”蕭行嚴勾起嘴角,瞬間來了興趣。


    “放眼整個大宸,能殺得了我的,還真沒幾個。”


    “你倒是說說看,與我未婚妻訂親之人,到底是何人?好讓我衡量衡量是否真打不過,隻能拱手相讓?”


    淩豐尋輕笑一聲,將手中茶盞擱下,撣撣衣袖,似笑非笑道:


    “說出來怕嚇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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