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脂粉味,這是哪個紅粉知己留下來的口脂印子吧?”


    蕭行嚴看她故意將沾滿魚腥味的手往自己胸前抹兩把。


    眉頭狠狠抽動兩下,但他並未出手阻攔,由她擦。


    他低頭瞄一眼自己胸前那一點紅,這哪裏是什麽口脂印,那是血跡。


    審訊福老頭活捉的一個晟北暗探時不小心沾上的。


    都來不及換衣,疾行兩天兩夜一刻不停趕迴來,就為見她。


    他沒接話,隻是深深凝望她。


    溫梨見他都不開口反駁一句,默認了她的說辭。


    重重哼一聲,一把揪住他衣領,扯著人就往西廂房走。


    已經見過大風大浪的三護衛斜靠在廊下磕著花生米看戲。


    倒是孫婆婆嚇得不輕。


    哎喲,他們姑娘怎麽能這麽粗魯,哪個男人能讓女子這麽對待。


    她這正要開口勸阻,卻被自家老頭子攔住了。


    柳伯朝她搖頭,示意她別亂管。


    人家小兩口打打鬧鬧才能和好如初,她上去湊什麽熱鬧。


    再說她一個下人,姑娘和公子愛怎麽鬧都行,哪兒輪得到她上去說教。


    蕭行嚴被她拽得踉蹌一步,差點絆一跤,溫梨立刻鬆開他衣襟。


    停下來審視他兩眼,瞧他還笑上了,氣得直接抓手,扯著人就往西廂房拽。


    某人沒有反抗,乖乖跟著。


    一邊走一邊不忘朝後邊之人炫耀地瞥一眼。


    原本那能將人淩遲處死的眼神,漸漸眯瞪起來,嘴角悄悄上揚。


    溫梨拉著他穿過院子,看到石臼,放開他去洗手。


    蕭行嚴靜靜站在身旁等她。


    溫梨沒好氣道:


    “你還站著做什麽?趕緊迴去換衣服。”


    “燕兒,把木盆裏的魚全掛上去晾曬。”


    “哎,知道了姑娘。”


    趴在廊柱後的燕兒大聲應一聲,偷偷看兩人。


    見他原地不動,溫梨再次出聲催促,語氣一點都不溫柔,隱隱還帶點抱怨的怒氣。


    “趕緊去啊,愣著做什麽?還想找罵?”


    “一身脂粉味,臭死了。”


    蕭行嚴微微側目認真看她,眼眸含笑,柔聲與她解釋:


    “我們沒去那種地方。”


    “我帶著影墨去雍城辦了點急事。”


    “這個紅點是血,不是口脂。”


    搓洗的手微微一頓,蕭行嚴繼續與她說明身上脂粉味的原因:


    “迴來的路上偶遇蔣少將軍,他要送我兩個伺候人的婢子,我拒了。”


    那兩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女子,脂粉味濃得能嗆死人。


    他被嗆得咳了好幾聲,眼淚差點熏出來。


    影墨將人收拾了一頓,耽擱了一點時間,要不然他們昨日半夜就該到了。


    溫梨斜他一眼,氣鼓鼓將他一把拽過來,氣洶洶道:


    “那幹嘛不說一聲,連夜策馬離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惹你了呢。”


    “吃了沒?”


    蕭行嚴搖頭,當時他氣瘋了,迴到房中氣都沒來得及散,就接到消息。


    事態緊急,他帶著影墨連夜離開,加上一時氣惱,也就沒給她留個口信。


    現在冷靜下來,瞧她兇巴巴的模樣,張牙舞爪,他低低一笑,疲憊一掃而光,咧著嘴角無奈搖頭。


    拒絕了一次又何妨,她身邊又沒有別的男人,也沒有喜歡之人。


    他是她第一個有了肌膚之親的男人,反正她得對他負責。


    軟的不行,大不了他智娶。


    “未曾,一路除了喝點水啃兩口幹糧,不曾停下來過。”


    說完,肚子適時地咕嚕兩聲,替它主子做證。


    溫梨餘光瞟他一眼,冷聲道:


    “把手洗了,迴房間換衣服出來吃飯。”


    “影從,去村頭陳叔那裏把宰殺的羊扛迴來。”


    “記得給錢。”


    “哎,知道了姑娘。”


    看著嘴硬心軟的姑娘,影從樂得轉身衝出院門,嘴角的笑怎麽都收不住。


    他就說嘛,姑娘怎麽可能不在乎主子,這還不夠明顯?


    影墨摸摸鼻梁,笑著鬆一口氣。


    主子這七日,臉色臭得所有人大氣不敢出。


    瞧瞧,這一迴來,立刻被姑娘治得服服帖帖。


    果然還得是姑娘出手。


    他歪頭一尋思。


    是不是那晚主子突然告白,說要娶了她,姑娘一害羞就慌了神,又一時沒看清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拒絕?


    不然這生氣又在意的行徑,說不通啊?


    算了,畢竟姑娘年歲小,感情之事開竅得晚,也是人之常情。


    隻要主子再加把勁兒,相信定能娶得美人歸。


    “婆婆,廚房麵粉還夠不夠做兩個人的麵?”


    溫梨一邊衝掉手上的泡沫,一邊問孫婆婆。


    “夠的姑娘。”


    “那麻煩您去後院幫我摘點小青菜迴來,我給他們兩個下兩碗麵。”


    孫婆婆立刻笑意盈盈迴她,“老婆子知道了,這就去。”


    溫梨洗完手,故意將手上的水珠朝他甩,徑直朝廚房走去。


    蕭行嚴望著她愛答不理的背影,無奈失笑搖頭。


    慢悠悠挪過來,他挽起寬袖,將她握過的地方用胰子打濕。


    高高舉起雙手,一邊洗一邊不停欣賞。


    謝淮序瞅一眼,無視他的刻意炫耀和挑釁。


    他去幫燕兒小姑娘將醃魚的工具抬迴雜物間。


    蕭行嚴洗完手,迴房間去換衣裳。


    影墨一邊伺候他更衣,一邊將影從剛才交待的事情上報。


    “十七皇子帶著虎符離開了,玉璽留在了姑娘這裏,瞬風不放心,跟了過去。”


    蕭行嚴淡淡頷首,“他跟著去也好,省得她擔心。”


    等換好衣裳出來,溫梨已經將麵下鍋。


    影從很快也將宰殺好的羊給扛了迴來。


    將做好的清湯麵給倆人端上桌,溫梨招唿影墨過來吃飯。


    “先將就吃一口,晚上給你們做大餐。”


    “哎,辛苦姑娘。”


    隻叫他,沒搭理主子,這是還沒氣消呢?果然不能輕易惹惱女子,難哄。


    影墨小心瞄一眼自己主子,笑著幫他一把:


    “姑娘,我們這次去雍城,除了忙公事外,主子一直念著您,給您帶了許多糕點、零嘴和瓜果呢。”


    “還有您上次說過要找的一些種子,十多套過年的新裳首飾。”


    “哦,主子還給您尋了兩張上等雪狐皮,讓人給您做圍脖和披帛,過幾日就會陸陸續續送達。”


    溫梨一愣,視線挪向他,張張嘴,心中的惱意早已消得一幹二淨。


    “我的衣服首飾夠多了,浪費那個銀子幹嘛。”


    蕭行嚴眼眸一彎,眼底波光微轉,他盯著她笑道:


    “沒關係,我想給你買。”


    “........”


    “那……多謝。”


    “無須與我客氣。”


    “你們慢慢吃,我去教他們醃羊腿。”


    “好。”


    影墨瞥一眼主子那溺死人的目光,又望向害羞逃走的姑娘。


    長籲一口氣,樂得埋頭吃麵都幹勁十足。


    謝淮序看著微紅著臉頰走遠的人,沉下眼簾。


    看來,他來晚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


    袖中的手一緊,他起身也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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