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少女聲在身後響起,謝淮序緩緩轉過身。


    一張俏皮姣好的容顏撞入眼眸,芳姿綽約、眸若秋水,婀娜多姿。


    那雙如明月般明亮的大眼與印象中的那人恍惚中重疊在一起,他一時看得愣住。


    溫梨緩緩上前,睜著大眼又問一遍:“你是哪位?來找誰?”


    沒得到對方的迴答,她轉過身問身後的男人:


    “黃行嚴,來找你的嗎?”


    蕭行嚴見他看傻了眼,話都不會迴了,危險地眯起雙眸。


    一把將溫梨拉到身後,將人擋住,神色不悅起來。


    鋒利的眸子掃了主仆二人兩眼,環胸質問:


    “耳聾了,我家阿梨問你話呢?你找誰?”


    謝淮序迴過神,急忙拱手見禮。


    “我見姑娘有些眼熟,所以一下子晃了神,抱歉,方才失禮,還請姑娘見諒。”


    “在下興州謝淮序,請問這是胥神醫的住所嗎?”


    “是的。”


    溫梨從他身後探出腦袋,有些好奇地問他:


    “你剛才說我很眼熟,你見過我嗎?”


    謝淮序認真看了看她,卻又猶豫地搖了搖頭,不太確定道:


    “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姑娘,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時間太久遠,又不太敢確定。”


    “興許是在下看錯了,有所冒犯,還請姑娘海涵。”


    “那你來找我爺爺有何事?”


    謝淮序收了打量目光,彬彬有禮迴道:“我來此處是來尋胥神醫治病的。”


    “治什麽病?看你並不像重病之人呀?”


    “我是為家母而來,不知神醫是否在家中?”


    “在,爺爺在藥廬。”


    說著從蕭行嚴身後走出來,上前去開院門。


    迴頭又看向主仆二人一眼,對他說道:


    “讓你隨從將馬車停到後頭去吧,別停在門口。”


    “謝公子是吧?”


    “在下謝淮序。”


    “進來稍作等待,我去叫爺爺。”


    “有勞姑娘。”


    還不等他抬腳,蕭行嚴長腿一邁,搶他一步入內。


    經過他身側時,目光很不善地斜他兩眼。


    覃竹氣惱道:“少爺,這人怎可如此無禮,他竟敢對您…”


    謝淮序攔下他,看一眼身材高挑,寒氣逼人的男人,斥責道:“不得無禮!”


    “快些將馬車停到後頭去。”


    “是。”


    覃竹憤憤牽著馬車去後院。


    謝淮序拉拉衣袍,這才抬腳進入小院。


    溫梨本想引了他去正堂,結果蕭行嚴攔在她麵前,神色肅然道:


    “你是女子,招待男客不合適,去叫爺爺下來吧,我來招待。”


    說著將手上的小籃子交給她。


    溫梨看一眼身後儒雅俊秀的人一眼,乖乖點頭,拎著籃子進廚房。


    “坐。”


    蕭行嚴直接朝石凳上一坐,不等他落座,冷眸一瞥,開口就問:


    “興州謝家?”


    謝淮序蹙眉,對上他冷冽的眸光,頓時也防備起來。


    打量他兩眼,目光一沉,不緊不慢點頭。


    “正是。”


    “謝家幾房?”


    “公子是何人?認識我謝家?”


    “你隻要迴答我是幾房。”


    “二房。”


    “謝文賓是你爹?”


    謝淮序慢慢攥緊拳頭,眯著眼眸看他。


    “是!”


    “謝公子今年貴庚?”


    謝淮序一怔,沒料到他問完家世又問他年歲,臉色也不愉起來。


    “在下隻是來詢醫問個診,公子問的這些,與問診無關吧?”


    “不打聽清楚,怎知你是良民還是賊寇,能不能救?”


    “不想迴答就算了,轉身出門,慢走不送。”


    “在下今年二十有一。”


    “家中可有妻兒?”


    “????”


    “公子是何意?”


    “不方便透露?”


    “那倒不是,在下還未成親。”


    蕭行嚴輕敲的手一頓,輕輕揚起下巴,目光越加冷厲。


    “可有定親?”


    謝淮序總覺得這個男人太過懾人,對他更是步步緊逼。


    他不解,他才剛與他照麵,為何對他有如此大的敵意。


    不過想到母親的病情,他還是忍了。


    “不曾。”


    聽完他的答複,蕭行嚴的目光徹底冰冷。


    溫梨沏了果茶出來,就看到他坐著,客人卻站著。


    她盯向他責備道:


    “怎麽不請客人入座?哪有你這樣待客的?”


    “謝公子,請坐吧,你稍等片刻。”


    將果茶放下,她退到院門旁,叉腰朝著藥廬上方大喊一聲:


    “爺爺!有病人上門求醫問診,您方不方便下來?”


    她這中氣十足的一嚷,將負手而立的謝淮序嚇一大跳。


    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看向她,目光再次流連在她身上好一會兒,不由得又打量起她來。


    真不是她嗎?他再次狐疑起來,雖然模樣大變,但是模糊的印象卻很相似。


    片刻,上方傳來迴音,“知道了,這就來。”


    在後院和孫婆婆一起侍弄菜地的燕兒聽到有客來訪,放下手裏的活跑過來。


    朝她姑娘和公子福一禮,問道:


    “姑娘,燕兒過來了,是否需要燕兒做什麽?”


    “你既然過來了,來幫我上些茶點吧。”


    “公子怎麽還站著,請坐,爺爺馬上下來。”


    她落落大方伸手邀請他落座,謝淮序拱手揖一禮,客氣道:


    “多謝姑娘。”


    “不知姑娘如何稱唿?”


    “哦,我叫……”


    “上門就問人家姑娘芳名,謝公子,我還坐著呢,此舉是否欠妥了點。”


    強硬橫插進來,仰著下巴粗暴將兩人對話打斷。


    蕭行嚴臉色明眼可見地露出了不待見。


    “????”


    “阿梨,進去忙吧,這裏交給我。”


    變臉之快,溫梨也驚呆了。


    瞥一眼兩副麵孔、區別對待的男人,謝淮序理理衣擺,端正落座。


    與一旁桀驁清冷的男人有所不同。


    他腰身挺直,膝部自然分開,如一棵挺拔青鬆,神色淡然。


    一看便知是一個文雅俊俏的讀書人該有的禮節。


    溫梨瞪一眼又開始狹促起來的人,示意他別過分。


    “別胡鬧,人家是來問診的,好好招待。”


    蕭行嚴歪著身子不太高興,揮手示意她趕緊走。


    他的未婚妻,豈是他能看癡眼的?他沒趕人就算不錯了,還想讓他好生招待,笑話。


    溫梨帶了燕兒又去了廚房。


    蕭行嚴注視著廚房那抹倩影片刻,轉眼又語氣冷漠地朝身旁之人問道:


    “謝公子說看我家阿梨很眼熟,似曾相識,不知你說的那位姑娘姓甚名誰?家在何方?芳齡幾何?”


    “幼時有過一麵之緣,算起來的話,她如今應該已有十八了。”


    “至於名字,我隻知道她的小名,叫蔓兒,其他的,不知。”


    “公子該盤問的都盤問完了,剩下的無可奉告,請別再咄咄逼人。”


    輕哼一聲,骨節分明的指節把玩起桌上的茶盞,銳利逼人的眼眸宛如一柄利劍,眼底掠過危險暗光。


    幽深的狹眸緊盯過去,蕭行嚴沉聲警告道:


    “我家阿梨可不是你兒時見過的那位模糊之人,請別亂認人。”


    “等問診完,謝三公子就早些離開吧,寒舍小,恐怕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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