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沒能找到機會向瞬遂問個明白,天色已經徹底亮堂。


    她先忙著把家裏的一應事務安排好,等做好飯,煮好豬食,瞬風早已將馬車套好等候多時。


    蕭行嚴也換了一身水墨綠常服等著她。


    她快速迴房間去換了一身衣裳,取上荷包,帶上背簍跟瞬遂囑咐道:


    “瞬遂,我們走了,你看好家。”


    牽著大黑狗正好下來的瞬遂朝他們揮手告別。


    “知道了,溫姑娘你放心去,家裏交給我。”


    這麽一忙活,已到辰時,再不走就要晚了。


    不是怕去晚,而是去得太晚的話,早集散掉,她要買的一些食用香料就買不到。


    所以她有些小心急。


    小跑著衝向大馬車,蕭行嚴伸手,自然地扶了她一把。


    等她上了車,他也緊跟其後。


    溫梨轉身朝瞬風催促:


    “瞬風,速度可以快一點沒關係,趕時間。”


    “好嘞,您和主子坐好,出發咯。”


    瞬風揚鞭一甩,兩匹高大駿馬一聲嘶鳴,快速奔跑出去。


    等坐穩,溫梨放好背簍,立刻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炭筆,將車上的一頂小桌挪過來。


    伏在桌上開始寫今日要買的物品,避免買的時候遺漏。


    有事情做,加上今日這身打扮極其亮眼,她仿佛換了一個人,全神貫注,安靜得就像一個大家閨秀般得體。


    蕭行嚴也不打擾她,從披風裏掏出一小袋零嘴一邊吃一邊看她寫。


    偶爾還趁機往她嘴裏送一隻。


    出發前他讓瞬風幫他去廚房裝了一小袋,車上打發時間挺不錯。


    車輪軲轆揚起一陣塵土,伴隨著溫暖的陽光快速朝縣城方向奔去。


    日光透過竹林細縫灑下斑駁光點,落在車頂宛如星光點點。


    經過半個時辰不到的路程,他們到達縣城。


    溫梨和蕭行嚴先下馬車,瞬風駕車去西側車坊停好。


    等他過來,三人先去市集上買了香料,然後直奔馮家藥鋪。


    等了一小會兒,馮先生診治完病人過來見他們。


    “馮叔。”


    “今日怎麽就你一人過來?胥老沒來嗎?”


    “喲,今日這裝扮眼前一亮啊,這才對麽,這樣多好看。”


    雙頰微紅,溫梨恭敬與他見禮:


    “爺爺昨日熬了大夜為村裏的太阿公診治,今日就讓他在家中休息,沒過來。”


    說著掏出胥老寫的藥方,笑著遞過去:


    “這是爺爺讓我帶過來的,說麻煩您幫忙配齊上麵缺少的藥材。”


    馮沉接過,認真看了上麵的單子,大多數他這裏都有,少數可能需要去藥坊配。


    招來弟子將單子交給他,悉心囑咐道:


    “去把單子上圈紅的藥材準備一下,沒有的你去東街藥坊走一趟,一會兒一起交給溫姑娘帶走。”


    “是!”


    “多謝馮叔。”


    “無須客氣,這位是?”


    “馮先生!”蕭行嚴拱手與他見禮。


    “這是黃婆婆的孫子黃嘯。”溫梨向他介紹。


    “你就是黃嘯?”


    馮沉略為吃驚,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一遍,驚歎一聲:


    “曾聽胥說起過,如今一見,果真俊而不凡。”


    “先生謬讚。”


    舉手投足謙遜有禮,談吐不凡,一身水墨綠常服外袍稱得他雍容華貴,劍眉星目,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


    “不錯不錯,和梨丫頭很是般配,辦喜酒的時候,可記得給我遞張喜帖,讓我也喝杯喜酒沾沾喜氣。”


    這突如其來的打趣,弄得溫梨麵上一紅,尷尬地轉頭四處尋找:


    “嬸嬸呢,今日怎麽不見她在?”


    “她迴娘家吃滿月酒去了,後日才迴。”


    “哦,好。”


    氣氛瞬間冷清下來,馮先生還笑眯眯等著她答話呢,蕭行嚴嘴角含笑低頭瞥她一眼,替她接話。


    “少了誰也不能少了先生的,到時候請您一家人都來。”


    “哈哈哈,好,來,一定得來,到時讓你嬸嬸備一份厚厚的賀禮。”


    果然在喜歡的人麵前,再咋唿的性子,也會有女兒家嬌羞的一麵。


    配上今日這打扮,果真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叔,我不急,我還可以緩兩年。”溫梨極力辯解,生怕這個誤會加深。


    馮先生打趣道:“你不急人家黃嘯急呀,你也馬上十八了吧?老大不小了,今年成親明年生個胖娃兒,和和美美,多好。”


    “不不不!黃嘯也不急,他……”


    “好了,藥材準備起來應該沒那麽快,先去買其他的吧,一會兒再過來取。”


    再這麽爭論下去,半天都扯不完,瞧她臉上漲紅一片,羞得都要語無倫次了。


    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急的,蕭行嚴替她解圍。


    “您留步,我們先去忙。”


    馮沉也笑眯眯止住話題,打發他們:“去吧去吧,一會兒過來吃午食。”


    “不麻煩先生,我們還要去一趟翠雲樓,順便在那裏吃一口就好。”


    說著拉了麵紅耳赤的人離開。


    溫梨被她握著手急匆匆走出藥鋪。


    走到街上,她生怕他也誤會和尷尬,轉身擋在他身前,想掙開被他拉著的手與他說清楚,希望他不要誤解。


    突然對麵衝過來一輛大馬車,蕭行嚴瞳孔一縮。


    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拽進懷裏抱著她往旁邊一閃,這才避免她被撞上。


    差點撞到人竟然也不停車,車速還絲毫不減,一路衝過去又撞翻兩個攤位。


    惹得攤位老板罵罵咧咧,街上行人紛紛避讓。


    溫梨怒瞪那絕塵而去的豪華馬車,大聲斥責道:


    “什麽人呐當街疾行,撞到人可怎麽辦。”


    蕭行嚴拉著她的手緊張地上下檢查。


    “哎,造孽呀,估計又有哪個姑娘要遭殃了。”旁邊傳來一道嗟歎聲。


    溫梨被她這奇怪的言論吸引,轉頭看過去,疑惑問道:


    “這位嫂子,您這話是什麽意思?發生了何事?”


    一旁針線攤的老板娘對上她的目光,看她衣著不凡,歎息答道:


    “姑娘有所不知,這馬車上的人可大有來頭,聽說是從庸城那邊過來的。”


    “據說是周家二公子在四處廣羅美人,說是要進獻給攝政王。”


    溫梨秀眉一皺,大跌眼鏡,湊過來八卦地問:


    “可是攝政王不是不行嗎?他進獻美人給攝政王不怕觸了黴頭?”


    再次被非議的攝政王臉色頓時發黑,叉腰幽幽盯著湊過去跟人八卦的女人。


    心裏盤算著一會兒迴去該不該讓她見識一下什麽叫能行。


    老板娘嗤笑一聲,嘲諷道:“說得好聽,最後那些姑娘不都全進了他的房中。”


    “聽說他打著攝政王的幌子,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子了。”


    “各縣城樓子裏的姑娘們玩膩了,就把主意打到平民女子身上。”


    “這不,最近這幾日來到咱們溪頭縣,頻頻在街上晃悠,就為了尋找目標。”


    老板娘打量她一眼,瞧她一身少女裝扮,明豔動人,漂亮得很,她好心提醒:


    “姑娘長得如此標致,還沒嫁人吧?你可要當心點,小心被他抓住。”


    說著朝溫梨身後貴氣又長得謫仙般的男人看一眼,問道:


    “公子是姑娘的兄長還是未來郎婿?勸你趕緊帶著她迴家,等他走了你們再出來比較好。”


    溫梨朝身後之人看一眼,神色凝重。


    蕭行嚴寬慰她道:“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老板娘卻好心勸阻:


    “那可是章丞相的姻親周家,除了攝政王和太後,沒人管得了,你們再怎麽有身份,也是惹不起的,快走吧。”


    說完退迴自己攤位上,熱絡接待前來購買針線的客人。


    溫梨聽完後,攥緊拳頭憤憤不平:


    “真是狗仗人勢,就會借著權勢欺壓迫害老百姓,真是無法無天。”


    狹長的丹鳳眸一沉,轉頭朝身旁的瞬風看去。


    瞬風拱手,握緊手中佩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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