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晚食,瞬風幫著溫梨收拾碗筷。


    瞬遂則扛著醉醺醺的胥老迴藥廬。


    這米酒雖然不醉人,但到底是酒,喝得太多照樣迷糊。


    溫梨頂著三個包把廚房收拾幹淨,打著油燈又去西側關了豬棚和雞鴨棚。


    這才迴來一起幫瞬風整理房間。


    她抱來四床新被,給他們主仆三人鋪床。


    加上他們車上放著的兩床雪貂被,剛好夠鋪三張床。


    這新棉被是她打算做給自己和胥爺爺用的,等下雪天,一床墊一床蓋,暖和。


    這偏遠山村,一旦到了下雪天,那雪厚得都能沒過小腿肚,邁個步子都艱難。


    先給他們用,等收完莊稼再去買幾床新的迴來備著。


    家裏多了三個人,許多東西也都需要添置。


    蕭行嚴就住在左側正中間的大屋子,旁邊有一個小隔間與之相連,剛好可以布置出一個小書房。


    瞬風瞬遂則住在左側一間,方便伺候蕭行嚴。


    溫梨其實挺好奇的,她剛剛問過黃嘯,他從哪裏得來這麽多銀子?還找了瞬風瞬遂這麽厲害的隨從。


    蕭行嚴凝思片刻,告訴她這錢是他憑戰功得來,都是幹淨錢,讓她放心用。


    至於瞬風瞬遂....


    “主子救過我們的命,我們就自願侍奉左右了。”


    “原來如此。”


    過命恩情,她了然。


    想想也是,不然按照這兩人的身手,單獨自己出去闖,也絕非等閑之輩,怎麽可能屈居人下。


    她笑道:“我就是好奇,隨口一問,希望你們別介意。”


    蕭行嚴看著她認真正色道:


    “你若還有其他疑問,但問無妨,除了涉及機密,其他我必定盡力相告。”


    溫梨歉意笑笑:“不用不用,我就是一時好奇。”


    “以前婆婆雖然跟我說過不少你的事情,但那都是陳年舊事了。”


    “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目前的事情。”


    “好了,這邊鋪好了,瞬風,幫我抱那兩床過來,我給你們去鋪床。”


    “溫姑娘,我們自己鋪就好了,不用麻煩您。”


    “沒事,我來吧,就你剛才那個鋪法,能睡得舒服才怪。”


    蕭行嚴看她絮絮叨叨去了隔壁,心情極為複雜。


    她說要了解他,本來還挺高興。


    但聽出她要了解的是他名義上的那個人,他心裏又挺不是滋味。


    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乎起一個才見過幾次麵的小丫頭時,心猛地一顫。


    劍眉緊蹙,蕭行嚴凝眉陷入沉思。


    等瞬遂送了胥老迴來,溫梨也把他們的房間鋪好。


    “灶上有熱水,打了熱水泡個腳早點歇息吧,奔波了一日,想必都困乏了。”


    “這一堆東西,明日我再來整理。”


    “我拿新的臉盆和腳盆給你們。”


    “洗澡的地方在這個後麵,不過還沒有澡盆,過幾日再去縣城給你們買。”


    囑咐完一應瑣事,溫梨這才提了油燈去給他們拿新盆和毛巾。


    等全部安置妥當,她笑著與三人道晚安。


    “那我也去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辛苦溫姑娘。”


    瞬風送她離開。


    溫梨提了油燈也去灶間打水洗漱睡覺。


    忙忙碌碌一整日,她也疲憊得要死。


    來到這裏後,竟然也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明日還有不少活等著她幹,洗漱完出來,她熄燈上床。


    “明日一早你去縣城跑一趟,把單子上的東西全部買迴來。”


    瞬風接過,替主子收拾好破舊的桌麵,點頭應下:


    “是,屬下知道了。”


    “您也歇了吧,明日胥老還要給您引針。”


    蕭行嚴抬頭凝望窗外漆黑的院子,對麵的房間燈光已滅。


    他盯著那緊閉的窗戶出神一會兒,揮手讓瞬風關窗。


    夜色如墨,一輪弦月高懸天際,灑下淡淡銀輝。


    小院陷入沉寂,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漸漸隱沒在田地之中。


    隻有溪邊的草叢,時不時傳來一聲聲悠悠揚揚的蛐蛐聲。


    第二日一早。


    溫梨早早起床生火燉高湯,取了麵粉開始揉麵,放置一邊醒麵的功夫,她先洗好配菜。


    等一切準備就緒,便開始扯麵條。


    等麵條扯完,湯底卻還沒煮好,她將麵條散開放在筲箕上。


    趁著煮大骨湯的功夫,她躡手躡腳背了背簍下地扯豬草,順便摘一些菜迴家。


    “溫姑娘,您起這麽早?”


    瞬風起來的時候,溫梨正巧迴來。


    見她背了滿滿一筐青草,手上還拎著一筐東西,趕緊上前幫她卸下。


    “怎麽背這麽多東西?”


    “還有點重!”


    瞬風吃一驚,幫她取下背簍時,有點沉手。


    竹籃的重量也不小,這加起來的重量可不輕。


    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哪來那麽大力氣?這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得很。


    果然這溫姑娘,與他們在京都見到的那些世家小姐完全不同。


    溫梨接過他手裏的籃子,請他幫忙將背簍抬去後頭豬圈旁。


    用竹竿引了溪水進洗手台,溫梨用自製的艾草皂洗了兩遍手,這才去廚房看大骨湯。


    順風抬過去又折迴來,到廚房打了熱水伺候蕭行嚴洗漱。


    等他們都出來,溫梨已經下好麵。


    將麵端到桌上,她叫大家過來吃早食。


    走到院子中間,她朝上方吼了兩聲:“爺爺,早食做好了,您下來吃還是端上去?”


    “溫姑娘,我端上去好了,我腿腳快。”


    瞬遂端著小盆一樣大的麵碗出來,一邊吃一邊問她。


    溫梨正要說好,胥老就有了迴音:“爺爺下來吃,不用上來。”


    “知道了!”


    “爺爺說下來吃,不用上去了,去坐著吃吧。”


    “夠不夠,不夠鍋裏還有,再去添。”


    “嗯嗯,謝謝溫姑娘。”


    “不用謝,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


    “看你年歲也不大,你是不是比我還小?幾歲了?”


    “我十四。”


    “嘿,溫姐姐十八,比你大四歲嘞,快,叫聲姐姐來聽,以後姐姐疼你。”


    溫梨拍拍他壯實的手臂,大姐姐一樣摸摸他腦袋,愛心泛濫。


    除了能吃點,傻憨憨又圓嘟嘟,怪招人喜歡。


    “瞬遂,過來坐著吃,走來走去成何體統。”


    某位爺盯著小憨子不太爽,轉頭又換了溫柔語氣朝溫梨說道:


    “你也過來吃吧,麵坨了就不好吃了。”


    溫梨解掉身前係著的圍裙,微笑著過去坐下,蕭行嚴幫她舀好骨湯,將麵碗推到她麵前。


    溫梨順口說了聲‘多謝’,很自然就吃起來。


    她這不客氣的迴應讓人很受用,某人嘴角微揚。


    “以後讓瞬遂幫你去背,他吃得多,要多幹點活。”


    “瞬遂,以後每日晨起你跟溫姑娘一起去。”


    “嗯嗯,知道了主子。”


    溫梨連忙拒絕:“不用不用,這種小活我自己能做的。”


    “不用心疼他,也別看他年紀小,他一個人能撂倒一頭牛。”


    瞬遂立刻接上話:


    “溫姑娘,我願意幹活的,我可能幹了,明日定能早早起來幫你。”


    溫梨笑著看他,越看越覺得他憨厚實誠,喜愛地又舀一大勺肉蓋到他麵碗裏,拍拍他頭。


    “好,那你多吃點,一會兒跟我去地裏掰玉米好不好?”


    “嗯嗯,好嘞!”


    某位爺不爽了,這說話就說話,上手做什麽?男女有別,動手動腳像什麽樣子?立刻指使小憨子去給他加湯。


    “這不是有湯嗎?”溫梨奇怪地看他。


    某位爺嘴硬:“這個冷了,去,要鍋裏熱的。”


    一旁的瞬風捧起麵碗,看著小弟被使喚來使喚去,不是要熱湯,就是嫌棄太淡,要鹽,要完鹽又要醃(yan古代的醋)。


    這傻小子被使喚完還沒點眼力見兒離溫姑娘遠點,又湊過去跟溫姑娘有說有笑,不被嫌棄才怪。


    為避免這傻小子事後被主子清算,他找了借口把人支走。


    瞧,沒了這個憨憨擋在中間,主子臉色又變好了,和溫姑娘有說有笑不要太顯眼。


    這變臉速度,徹底印證了他的猜想,瞬風翹著嘴角又從小弟碗裏夾了一大筷子麵。


    瞬遂急得跺腳:“哥哥你夾我麵做什麽?自己去鍋裏夾,不許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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