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場大雨下了一整夜,不少田地被淹。


    溫梨今日一早去地裏溜達一圈,發現莊稼倒了不少。


    幸好隻下一日,不然要是全淹,可就損失慘重。


    等太陽一開,成熟的莊稼必須抓緊時間搶收。


    她先去田裏放水,視察一下稻穀的情況,還好沒泡到稻穗上。


    已至深秋,稻穗抽黃,再過幾日就能收割。


    希望老天賞飯,別再來這種大雨。


    隨後她又去地裏看了玉米和大豆。


    等迴到家中,已經接近晌午。


    卸下背簍,將挖來的土豆,摘來的青菜取出來,她開始起火做午食。


    中午就簡單做個青菜燉粉條、烤土豆,再做個韭菜炒雞蛋。


    等做完,她按照老規矩盛了一大半,一手提著食盒,一手端著大碗烤土豆朝山崖上走去。


    她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畢業後考進自己家鄉一所農科所,成為一名普通作物研究員。


    不想下鄉調研時出了車禍,車子翻下懸崖,她當場失去意識。


    等她睜眼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倒在地溝邊。


    穿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朝代中,成了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也是命苦之人,從北方逃難而來。


    路上護送她的忠仆病死,隻剩她孤零零一人踽踽獨行,艱難謀求生路。


    原本老仆還在的時候,帶著她從山路一路南下。


    循著大山走了好幾個月,避開了重重關卡,她才得以逃出生天。


    若不是老仆舍命相護,她早被攔在了宸國北境的邊關外。


    老仆死後,她親手安葬了他。


    隨後又繼續按照老仆的囑咐,一路沿著山林小道朝南走。


    結果剛走沒兩天,看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


    她想下來討口飯吃,渾渾噩噩中,一個踉蹌滾下地埂,暈死過去。


    幸好黃婆婆發現了她,將她帶迴。


    還請了剛落腳在她家上方一處崖洞裏的老先生下來給她治病,方才撿迴一條命。


    溫梨醒來後沒有太多小女孩的記憶。


    腦海中隻依稀閃過一些零碎片段。


    隱約隻能記起一點她與老仆一路逃亡南下的短暫畫麵,其他的,她一無所知。


    最後黃婆看她無依無靠,詢問了情況,又看她可憐,動了惻隱之心將她收留下來。


    溫梨憑著模糊的記憶謊稱自己家鄉遭難,逃難而來。


    好巧不巧,這個國家正在打戰,邊境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紛紛朝京都方向逃難。


    為了防止蠻夷探子混入大宸境內,所有難民被緊急攔在邊關外,不允許他們再往大宸境內流動。


    但到底還是有漏網之魚,關閉城門前,已經有不少難民逃了出來。


    溫梨就是其中一員。


    等她能下床,黃婆便領著她去村長那裏說明情況。


    稱她是她娘家親戚那邊逃難而來的侄外孫女,不慎弄丟路引,連出處都幫她圓好了。


    又帶她去縣衙辦新路引,出不少錢讓她的黃籍落靠在她家中。


    溫梨這才有了一個新身份和落腳之處。


    一晃三年過去,兩年前她送走黃婆婆,如今又隻剩她一個人。


    幸好還有胥爺爺與她相依為命。


    她便沒再離開,一直替黃婆婆守著這個小家,就為了等她孫子黃嘯迴來。


    這是黃婆婆唯一的心願。


    溫梨站在半山腰迴頭望一眼下方的農家小院子,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上走。


    她從小生活在農村,由爺爺奶奶親手拉扯長大。


    大學不顧那對重男輕女父母的阻攔,她毅然決然報考了農業大學。


    一邊念書一邊勤工儉學,加上爺爺奶奶每個月擠出來寄給她的那點微薄生活費艱難讀完大學。


    憑著從小種莊稼幹農活的經驗,畢業後,她又毅然決然返迴農村。


    考上爺爺奶奶所在一個小縣城裏的農科所,也算專業對口,發揮特長。


    她之所以這麽做,除了擺脫伏弟魔的束縛。


    主要目的,還是希望迴來照顧年邁的爺爺奶奶。


    不想苦難專挑苦命人,她還是沒能報答二老的養育之恩。


    沒等到她迴來,他們相繼離世。


    雖有遺憾,但是爺爺奶奶將全部的愛傾注在她身上,所以雖然從小缺失父母關愛。


    但是她還是長成了一個陽光開朗,積極麵對生活和困難的開朗之人。


    她也曾試圖尋找迴自己時代的辦法,但嚐試很多方式都無濟於事。


    索性就徹底放下,好好活下來,想來爺爺奶奶在天有靈,也是希望她這麽做。


    時光荏苒,眨眼她來到這裏已經三年。


    經過這兩年的努力,她也靠種地養活了自己。


    而胥老,跟她現世裏死去的爺爺竟然神奇地長得很像,不說百分百,但是那股神韻八九不離十。


    於是在她死纏爛打和美食的誘惑下,成功留下他老人家,認他做了幹爺爺。


    “胥爺爺,吃飯了。”


    溫梨端著碗撅起翹臀將虛掩的門撞開,笑著朝裏麵打招唿。


    結果剛入院中,就瞥到院子正中間破舊石桌旁坐了客人。


    轉身用腳將門輕輕踢上。


    掛著大大的笑臉朝裏麵大喊:


    “爺爺,我把飯菜送來了,快點出來吃…飯…”


    腳步一頓,待看清坐著的人,燦爛的笑容瞬間凍住,溫梨瞪大雙眸,驚唿一聲。


    “你....”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瞬風和瞬遂也是大吃一驚,睜大眼睛看向那抹嬌俏的身影。


    這不是昨日那位姑娘嗎?她怎麽也在這裏?


    一身水墨綠常服,戴著麵具虛弱躺在竹椅上的男人也是明顯一怔,劍眉攏成一條線。


    目光瞬間暗沉下來,臉上晦暗不明。


    胥老聽到她聲音,端著剛熬好的藥出來,笑問:


    “怎麽?你們認識?”


    何止是認識,簡直冤家路窄!


    溫梨不甘示弱怒視過去。


    拎著食盒頂著大碗烤土豆上前放好,氣唿唿說道:


    “不認識。”


    說著不高興地問道:“爺爺,他們是你病人?”


    這還用問,不是很明顯?


    “對,來找我治病的。”


    胥老視線來迴掃了兩人一眼,輕笑一聲:


    “他不會就是害你滾落溪溝,差點被大水衝走,還害你手臂受傷的那隻病貓吧?”


    “這隻病貓委實大了點。”


    話音剛落,溫梨差點炸毛,臉色刷得爆紅。


    她跺腳朝胥老急喊:


    “爺爺!”


    這私底下吐槽抱怨的話,您老怎麽直接拆台呀?還當著當事人的麵。


    她可是拿了人家三十兩,結果還在背後非議,簡直社死。


    蕭行嚴眯了雙眸抬起下巴直勾勾盯向她,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笑意,幽幽開口道:


    “我是病貓?”


    “還害你跌落溪溝?”


    溫梨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本來可以理直氣壯懟過去的。


    但是拿人手短,人家也算補償過,她瞬間有點心虛。


    不過為了不落下風,她叉著腰強裝鎮定強辯道:


    “胥爺爺年紀大了,耳背估計聽錯了。”


    “我和他開玩笑呢。”


    “哦?是嗎?玩笑也能亂開?”


    “姑娘可真會掐頭去尾。”


    “要不要我跟胥老先生解釋一下,說一說我為什麽將你掃落溪溝的原因?”


    “要不是你.....嗚?”


    溫梨瞳孔一縮,用比兔子還快的靈活手腳奔過去一把捂住男人的嘴,齜著牙悄聲威脅道: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看公子如此光明磊落之人,何必翻舊賬。”


    堂堂攝政王,不僅被人占便宜,現在還被人捂嘴。


    還是被同一個女人再次非禮。


    蕭行嚴瞳孔一震,驚駭地撲閃銳利的雙眸。


    這女人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躥上來不由分說就按住他。


    活膩了她!


    剛要掙紮,嘴唇再次被她死死按住,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瞬風瞬遂驚得頭皮發麻。


    蒼天,這女人在幹什麽?主子這是又被她給輕薄了?


    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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