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哆哆嗦嗦地下了馬車,還未站穩,便被木林攔腰抱走。玉珠和嬤嬤則被囚禁在另一個房間,哭天喊地:“小姐——你要帶小姐去哪啊?”


    木林抱著秋蘭來到臥室,將她放到床上,便憂心忡忡地退了出去。慕容青弦此時蠱毒發作得更厲害了,大口大口的鮮血不斷從他口中吐出。秋蘭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同樣吐血不止,體內的蠱毒如吸食她肚子裏的血脈一般,疼得縮緊身體,渾身抽搐。


    細細密密的汗水浸濕秋蘭的額角,她氣若遊絲地道:“你不是謝玄,你——騙人,你是——駙馬,你一個有——婦之夫,招惹我作甚?”


    慕容青弦有些站不穩,跌跌撞撞地靠近,想要扶住她卻被秋蘭下意識躲開,他急切又無奈地說道:“我沒工夫與你解釋這些,現在我們兩個活下去要緊!”


    秋蘭痛苦地喘息著:“放開—,別—碰—我”,她往床邊挪動,試圖拉開距離,可身子綿軟無力。慕容青弦雖中蠱毒又吐血,性命堪憂,但畢竟身為男子,體質稍強些。秋蘭往地上爬著要走,卻因蠱毒、驚嚇和虛弱,難逃被慕容青弦拽住衣角,又拖迴榻上。


    慕容青弦從後麵抱著她,再次將她拉迴榻上,虛弱地解釋:“那天晚上,花麗嬌,那個難纏的女人。她一直給我下的藥,不單單是合歡散那麽簡單,還有蠱。我們兩個在馬上歡好之後,我身上的蠱,有一子蠱跑到了你身上。這蠱叫情蠱。花麗嬌說,我們一個月之內不行一次房,就會被體內蠱蟲吸血而亡。”


    秋蘭驚道:“什麽?”,眼中滿是驚恐與不可置信,身子顫抖得愈發厲害。慕容青弦哆嗦著手,想幫秋蘭理順淩亂發絲,卻被她偏頭躲開,他歎口氣,繼續說道:“秋蘭,你以為我在這種情況下很想做這種事嗎?我也不想,實在太痛苦了,可我也是為了保命啊!我不能不做,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秋蘭緊閉雙眸,淚水順著臉頰簌簌滑落,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滿心屈辱卻被蠱毒折磨得無力反抗。慕容青弦亦是滿臉痛苦,額上青筋暴起,蠱毒瘋狂啃噬著他的身體。漸漸地,秋蘭身子的劇痛隨著慕容青弦靠近、輕輕擁住她緩緩得到些許疏解。她起初的抗拒,在無盡痛苦的消磨下,化作了無力的順承。二人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在煎熬裏彼此依偎,似狂風巨浪中的孤舟,飄搖卻隻能緊緊相連。


    她麵色緋紅,頭微微後仰,長發披散在潔白的肌膚之上,絕望與無助在眉眼間交織,被迫與他抵死纏綿。


    在某個微妙的臨界點,慕容青弦仿若一個於暴風雪中艱難跋涉而歸,卻意外踏入一灣溫熱泉水的羈旅之人。每一寸毛孔皆得以舒緩與潤澤,就連他那疲憊至深、千瘡百孔的靈魂,也於此刻獲得了深深的慰藉。


    好似有什麽被喂飽了一樣,體內如萬蟻噬心般的痛楚似乎稍有平息,兩人的喘息也不再那般急促。


    總算熬過了那劇痛,慕容青弦精疲力竭地趴伏在秋蘭身上,急促的唿吸間,將手指擠入到她的指縫不留一絲間隙,十指與她相扣。


    兩人就這樣靜默著,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曖昧交織的氣息,燭光搖曳,映出他們虛弱而又奇異的身影。屋內桌椅東倒西歪,地上散落著扯落的衣帶與染血的帕子,窗外,風聲唿嘯著拍打著窗欞,似在催促,又似在哀嚎,整個場景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


    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叩門聲,是木林焦灼的聲音:“公子,珞紅成來了。”慕容青弦於心底腹誹,又得應付這尊瘟神,幸得這床甚為寬大,他趕忙用錦被將秋蘭遮蓋起來,低聲叮囑:“別動!”言罷,他自己隨手扯過一件衣袍匆匆套上。


    “嘣——”一人瞬間被推倒於臥室的地麵。


    “咯—吱”與此同時,房間的門亦被推開。


    映入珞紅成眼眸的是鳴音閣的花魁花麗嬌,她酥胸半露,雲鬢散亂,坐在地上卻仍作嬌柔之態。


    “哎呦呦呦——\"花麗嬌扶著腰嗔怨道:“駙馬爺,您不情願便不情願嘛!何苦把奴家一腳踹下啊!好疼喲!”


    原來,容齊偷聽到珞紅成起了疑心,懷疑慕容青弦裝病,還打算借機大肆搜查。他心急如焚,為護自家公子,猛地一把將花麗嬌拉上房頂躲著,而後在這關鍵之時,將她推進了駙馬的房間,這才有了珞紅成眼前的這般景象。


    珞紅成邁進屋內,銳利的目光瞬間掃過淩亂現場,嘴角微微上揚,似有一絲得意,旋即恢複冷峻,徑直朝著屏風後的慕容青弦說道:“今日宴會之上,我見駙馬爺身體欠安。太子殿下體恤駙馬爺,我攜了太醫前來為駙馬爺診治。還望駙馬爺莫要辜負了太子殿下的一番美意。”


    “嗬”,幔帳內傳來男子的冷笑,聲音透著虛弱與譏諷:“好一番美意啊!我險些喪命,怎麽,他怕了?公然毒害自己的姐夫,這個罪名他背不起?”慕容青弦靠在床邊,強撐著精神,話語間滿是憤懣,卻難掩氣虛,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咳嗽幾聲。


    “您誤會了,殿下絕無此意!”


    “絕無此意?好一個忠仆啊!事到如今還要幫他遮掩。珞姑娘此舉難道不是助紂為虐嗎?”他聲調拔高,卻因體力不支,身形微微晃動。


    “請您慎言。”


    “太醫就在外麵懇請駙馬爺讓太醫為您診治。”


    帳內沉默片刻,慕容青弦氣息不穩,實在無力多言。


    似乎過了許久珞紅成“撲通”一聲跪下,神色堅決地說道:“若駙馬爺不讓太醫診治,我便長跪不起。”


    “你愛跪多久隨意。我要睡覺。”慕容青弦閉著眼,有氣無力地迴了一句。


    花麗嬌忙出來解圍:“珞姑娘,起來。駙馬爺無大礙,您想他若有事,怎會有力氣將我從床上踹下。隻是今日這事,您千萬不要讓公主殿下知曉,要不然我怕我小命不保,你們也快迴去吧!你們在這倒愈發惹他不快。”


    “既然如此,還請駙馬爺保重。小的就不打擾了。”珞紅成不甘地咬了咬牙,又深深看了一眼屋內,才帶人離開。


    “花麗嬌你倒是怪會拿我給太子做人情啊!”慕容青弦挖苦她道,眼中滿是陰霾。


    這時錦被裏傳出一聲呻吟,聽起來像是小貓在叫,掀開被子,隻見秋蘭臉色緋紅,頭發已然被汗水浸透,濕漉漉的。他心疼地連人帶被子抱在懷中,“把你悶壞了,快透透氣。”


    花麗嬌見幔帳裏兩人的親昵之態,冷笑一聲:“慕容青弦,我剛才在房頂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我瞧著你喜歡這姑娘喜歡得緊,還要讓我配解藥,我這不是正好成了你們兩個的好事?我說你也別太裝,還罵我什麽,難纏之人,你可有教養?”


    慕容青弦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凜冽的殺意,冷冷地隻迴了一句:“再多說一句,死!”


    花麗嬌一凜,她忌憚慕容青弦的權勢,知曉他此刻雖落魄卻也不是能隨意招惹的,更何況自己設蠱這事本就理虧。她想著人家這般恩愛就算不要解藥也不是不可以,還是識相地閉了嘴,免得討不到好!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會變通,會審時度勢,像今天晚上她可是兩邊都討好了,既幫駙馬保住了他的小情人,又給了太子台階下,雖然對於慕容青弦這個到嘴的鴨子飛了這件事,她很是不甘心。但是事已至此她隻能另謀他求。


    木林一直在門外不遠處,雙手握拳,來迴踱步,時不時將耳朵貼向房門,眉頭緊鎖,滿心焦急卻又不敢貿然闖入,隻能暗自盤算著若屋內情形失控,該如何護得主子周全,又怎樣安置秋蘭姑娘。待珞紅成一行人走遠,他才長舒一口氣,快步走向房門。


    關於這情蠱,民間傳聞極為可怖,中蠱之人起初隻是每月固定時辰周身劇痛、如萬蟻噬心,隨著蠱蟲壯大,毒發間隙不斷縮短,還會時常陷入癲狂幻覺,心智漸失。眼下,慕容青弦與秋蘭熬過這輪劇痛,可誰也不知下次毒發何時襲來,更要命的是,他們秘密聯係的太醫來時也束手無策,隻搖頭輕歎這蠱毒太過詭秘罕見,無現成解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駙馬你不要過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用戶60447125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用戶60447125並收藏駙馬你不要過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