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李不苟難得的安靜。


    等眾人新鮮勁兒過去了,他們又亦步亦趨地跟著去挖水渠,一直忙活到入夜才下山。


    李不苟迴家第一件事就是找老爹匯報情況。


    他才剛說完,李大隊長就跳了起來。


    “該死啊,該死啊!”


    “老爹,你在說什麽?”李不苟茫然。


    “你當秦序哪來那麽大的本事弄水管呢?他能弄到這批水管肯定有我們的份!”


    “啊?什麽意思?”李不苟懵了。


    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李大隊長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兒子一眼:“當初咱們這條路怎麽來的,他們這批鋼管就是怎麽來的,這下你聽懂了嗎。”


    李不苟恍然大悟,“爹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連我們的資源都給偷偷占了,所以才有這麽多的鋼管!”


    “不然呢?現在這世道,即便他是天皇老子的兒子也拿不到這麽多資源啊!勢必是占用了其他人的資源!


    這方圓十裏,不就隻有捧仙溝的資源可以讓他們占麽?”


    李大隊長越想越氣,他來迴踱步,好一會兒後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要立刻出去找你姑父,在他們把水管埋下去之前解決這件事。捧仙溝的資源不能讓人白白占了,這兩天你先拖住他們,不管什麽方法總之不要讓他們動工!”


    李大隊長說完匆匆出去了。


    李不苟看著老爹的背影,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


    哼,當初他偷了水管,老爹還關著門踹他的屁股來著。


    現在知道他是對的了吧!


    他就說秦序這些鋼管肯定有問題,果然,竟然是偷捧仙溝的!還惡人先告狀,說他偷東西!


    看來,是時候要把他們欠自己的給收迴來了!


    李不苟囂張地笑了,下一秒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


    他媽在鎮上照顧大姑姐,老爹也去找姑父了,此時李不苟想吃飯隻能去找二叔。


    他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加快了步伐。


    彼時李部隆正在灶台生火,猛然聽到院子裏傳來李不苟的聲音。


    他不自覺皺眉,往外走的間隙,就看到李不苟正驅趕著一個人。


    那女人衣服幹淨,人也秀氣,就是精神有些恍惚。


    她看到李不苟進來,頓時眼睛一亮撲了上去。


    ”周康,周康,是你迴來了嗎?你終於迴來接我們娘倆了。”


    ”滾開,瘋瘋癲癲的,誰是周康,別煩我。”


    李不苟並沒有因為她是女人而留手,他煩躁地一推搡,把這女人推得一個趔趄摔到了旁邊的稻草堆上。


    李部隆見狀臉色一變,炮彈似的衝了出來。


    ”媽!”


    他快速地把女人扶起來,發現女人手被磕破了皮,頓時怒從心頭起。


    他猛的站起來,嚎了一嗓子,直接衝李不苟衝去


    此時的李不苟已經進屋,壓根沒料到後頭的小屁孩會突然發瘋。


    一個不察就被李部隆推得摔了個狗吃屎。


    本來被野兔打掉牙的地方還隱隱作痛,這一磕直接又血流如注,李不苟抹了一嘴血,頓時氣憤得很。


    他轉頭怒視始作俑者:”小兔崽子,你跟你媽一樣發什麽瘋!不想活了嗎?”


    李布隆聞言越發生氣,再次衝他撲了過來,一下子騎到他身上,拳頭如同雷雨般落下。


    雖然李部隆隻有六歲,但這兩年沒少幹活,手勁兒大了不少。


    一時間,李不苟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李不苟隻能一邊嚎啕一邊叫救命。


    院子裏的女人看到這模樣也害怕的瑟瑟發抖,瘋狂搖著頭,嘴裏也念叨著: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周康不要打架……“


    外院的鬧騰終於是驚動了裏麵,一對老夫妻以及兩個男人匆匆出來,看到的便是侄子李布隆正在衝李不苟撒潑。


    幾人當下變了臉色立刻衝了過來。


    ”你這小兔崽子又惹什麽事!你發什麽瘋呢你!”


    說著兩個男人衝李部隆動手,一人抓一隻手,拎小雞兒似的把他從李不苟身上拎開。


    之後便是隨便往院子一丟,這也就算了,那老太太還不消氣,頓時跑過來衝著李部隆的腦袋一陣推。


    “你這小掃把星,喪門星,拖油瓶,你在誰家裏耍橫呢!你有本事跟你那拋妻棄子的爹一塊離開啊!


    你在這裏吃李家的,住李家的,還要打李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啊你!


    趕緊跟你表哥道歉!“


    李部隆被推搡著也絲毫沒有悔意,仍舊憤恨地瞪著李不苟:”誰讓他推我媽!”


    老太太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她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你媽本來就瘋瘋癲癲,誰能動得了你媽。她不撒潑打人就已經不錯了!


    而且看你媽這模樣也沒怎麽樣,你至於這麽極端嗎?


    分明就是不想讓咱們老李家和睦!你的心可真歹毒啊!”


    老太太連著數落了好一陣,直至老頭子和倆兒子把李不苟給攙扶進去了,她這才逐漸消停。


    不過看到瘋癲的小女兒以及跟狼崽子似的充滿了利刺的外孫,仍舊是不可遏製的厭煩。


    最後她揮了揮手:“今晚不許上桌吃飯!等別人吃完你們再吃!”


    說完直接甩了甩手,邁著大步進去了。


    彼時,李部隆仍舊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把眼淚給憋迴去。


    明明……爸爸還在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作為知青裏的佼佼者,爸爸在捧仙溝承擔著會計的工作,就連他伯父李大隊長對父親也是多有吹捧,更別說自家勢利的爺爺奶奶以及兩個大伯。


    可是,自打父親高考失利一切就變了。


    父親的大學夢無比執著,為了有個更好的複習環境,他多次提出要迴城裏學習。


    但是因為已婚的原因,他沒有辦法迴去。


    眾人都以為妻子和孩子足夠將他留下,誰也沒想到春節前夕他就跑了。


    從此再也沒有下落。


    媽媽思念父親思念成疾,精神越來越渾噩,最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司妤醫生說,他的媽媽不是身體生病,是心病了,需要把她的症結解開,才能好。


    李部隆很希望能找迴父親,但人海茫茫要去哪裏找人?


    而且他也沒本事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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