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能這麽說。”沈清瑤一點也沒被李大隊長的仗勢壓人給嚇住,她慢慢地站了起來,仍舊是言笑晏晏的看著他:“雖然處罰已經下來,村長也認同了。但是犯錯的人還欠我們一個鄭重的道歉。”


    “我們剛才不是已經說對不起了嗎?”李不苟不忿地開口。


    “你們那是集體道歉,但集體的東西,定然有人反省的深,有人反省的淺,這種含混的我們不需要,好歹得讓我們聽一聽你們每個人的心裏話吧?否則豈不是便宜了表麵認錯,內心不服的人?”


    且不說其他人,強壯兄弟第一個站起來支持他們家少奶奶。


    “沒錯,剛才那順勢而為的道歉可不算數,我們也不要求你們登報道歉,隻是當眾一對一道歉,難道都做不到嗎?”


    “若這樣都做不到,那還是別私了了,找公安來製裁你們吧。”


    他們倆一出聲,屠戶仨兄弟立刻跟上,聲如洪鍾地喊:“沒錯!必須一個一個道歉!”


    他們作為八裏村最孔武有力的年輕人,早就想支棱起來了。


    但是自家老爹一直摁著,慕容大哥因為當過兵也不屑與老百姓扯皮,村長更是時常叮囑他們以和為貴。


    總而言之,他們的揭竿起義時常被摁壓。


    自打秦序和強壯兄弟來了,他們才算找到了同盟。


    好不容易支棱一迴,他們可不想又這樣輕輕放下,好歹得讓這些人知道八裏村可沒他們想象中那麽好惹。


    村裏最強的戰鬥力都這麽說了,其他年輕人自然也都跟上。


    一時間,村裏長輩都有些頭疼,但也沒特意阻止。


    鍾八村長見狀順勢點頭:“他們說的也沒錯,光有動作沒有承諾也不圓滿,知行合一才行。再者,若是已經知道錯,再當眾道個歉也沒什麽為難的。”


    “道歉!”


    “道歉!”


    “道歉!”


    眾人一聲又一聲唿喊,一百多人的氣勢愣是壓到了對麵七百人。


    李不苟攥著拳頭,心裏恨的不行,但最終還是僵硬著步伐往前,一字一句地給他們道歉去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偷鋼管,我會嚴格檢討我的錯誤!務必不讓自己再,犯!”


    隨著他的話落下,其他人也紛紛上前道歉。


    不過話語裏就比李不苟人認真誠懇多了。


    之後,李大隊長又說了一些總結陳詞,大概就是不要知法犯法行差踏錯之類的的,而後便讓大家各自幹活去了。


    至於李不苟等人,則是必須去把水管還迴去,做完八裏村的活計才能迴來幹活。


    若是後世的人不用下田幹活肯定會高興,但這裏不一樣。


    不幹活就代表沒有工分,沒有工分就沒有口糧。


    人們最怕的就是被扣工分,更別說沒有工分了。


    當然,李不苟不在意,畢竟他即便做了工分也不再屬於他,還不如直接擺爛呢。


    眾人各幹各的活去了,沈清瑤秦序他們則繼續迴去布水管。


    幾人看著李不苟他們扛水管上山,臉上全是不爽。


    畢竟若不是他們偷了水管,水管早就投入使用了,平白耽誤他們的工期。


    而且,這件事真這麽簡單?


    沈清瑤總覺得怪怪的。


    幾人正上山呢,突然有人在叢林裏鬼鬼祟祟地喊了一聲:“小秦哥。”


    沈清瑤疑惑地轉頭,便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正鬼鬼祟祟地冒頭。


    正是捧仙溝裏最搗蛋的小屁孩之一,他是李不苟的堂弟,跟李不苟一樣,仗著自家伯父是村長在村子裏橫行霸道,很多人都怕與他打交道。


    畢竟這家夥一言不合就會哭著迴家找大人。


    沈清瑤也吃過幾次虧,被他告過幾次黑狀。


    而後李大隊長就會找她奶奶談話,雖然奶奶不曾責罰她,但是她被人投訴了奶奶肯定會不舒服。


    自那以後,她就懶得搭理這小鬼了。


    最多隻是暗地裏讓小動物們給他點好果子吃吃。


    而今看到他主動找秦序,沈清瑤隻覺得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她輕輕拉住秦序的手嘀咕了一句:“這小屁孩蔫兒壞,你別跟他玩。”


    “……”秦序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山神大人這是把他當小孩兒麽?


    “放心吧,我治得了他。”


    秦序輕輕地放開山神大人往小屁孩那邊走了。


    小屁孩李部隆偷偷摸摸地讓秦序跟上自己,一直帶他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這才開口:“偷東西的不是盛文哥他們。”


    “怎麽說?”


    “尾金呢?你不給我尾金就想套我的話?”李部隆雖然隻有六歲,但是滿臉全是少年老成,他衝秦序伸出髒兮兮的小手,眼裏全是堅定。


    秦序有些無奈,這樣老成的孩子他不是沒見過,不過一般能少年老成的娃大多是身世坎坷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母隻能自己在外頭闖蕩的。


    可這小孩兒父母健在,伯父還是村裏最大的“官”,他還借著伯父以及父母的威名在這裏橫行霸道作威作福,這樣的娃怎麽會這麽市儈早熟?


    真是想不通。


    “怎麽,難道你不想知道了嗎?”李部隆見秦序久久不吱聲以為他反悔了,不由得有些著急:“你該不會是沒有收音機票吧?你之前的承諾是騙我的?”


    “我騙你作甚?”秦序無語搖頭,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工業票,是可以買收音機的那種:“早就準備好了。”


    李部隆這才鬆一口氣:“偷東西的是我堂兄李不苟和表哥陳方亭,其他人是我伯父找人頂替的。”


    “原來如此。”


    在遠處偷聽的沈清瑤了然點頭,她就說呢這件事怎麽感覺怪怪的。


    尤其是李盛文,這家夥是捧仙溝的“奇葩”,愛學習愛勞動講衛生講文明,而且從來不與李不苟他們來往,甚至還會教育李不苟,讓他們行事落地靠譜些。


    這樣的人竟然會跟他們一塊偷水管,盡管他說是因為捧仙溝水井壞了雲雲。


    可即便是這樣,以他的風格也會去借,而不是偷。


    所以她覺得很奇怪,但是卻說不上來哪裏怪。


    現在可算知道了!


    這幾個好好學生不過是給李不苟減輕“罪行”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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