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鬧鍾還沒響,千慕蘇自然醒了。


    她沒動,也沒睜眼,但隱約感覺身邊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她唰一下睜開眼睛,一雙墨黑深邃的眸子,正靜靜地注視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有細微的紅血絲,一看就是沒好好睡覺,也不知他這樣看了她多久。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千慕蘇感慨自己睡的太沉了,身邊躺了個人她都不知道。


    夜陵大手一撈,千慕蘇整個人被他抱進懷裏,他雙臂緊緊擁著她,鼻尖在她脖頸間輕輕的嗅,“剛迴來一會兒。”


    千慕蘇整個人感覺到酥麻,逃避似的縮了縮脖子,“你昨天不是說,要後天才迴來,還要我去接你嗎?”


    “想你,就提前迴來了。”


    夜陵低沉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溫熱的鼻尖蹭著她臉頰,慢慢朝著她唇峰遊移,一點一點,眼看要親上來了,千慕蘇雙手倏地一抬,橫著抵在兩人胸膛之間,頭偏向一邊躲避道:“我該起床了,你先睡一會兒吧。”


    千慕蘇說著要起身,夜陵卻整個身子壓上來,讓她動彈不了半分,聲音也有點不悅:“不可以嗎?”


    嗯?


    千慕蘇沒反應過來,什麽不可以?


    夜陵的俊臉在她上方,離的很近,兩人靜靜對望。千慕蘇清楚看見,他墨黑的眸子裏一點一點爬上陰沉。


    “顧澈可以,我就不可以嗎?”他說。


    千慕蘇還是沒明白,什麽不可以?關顧澈什麽事?


    陡然,她想起昨晚在車庫裏,顧澈喝醉酒後非要吻她的拉扯。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堂堂市長,居然添油加醋的打小報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千慕蘇又推他,作勢要起身,可他紋絲不動。


    夜陵:“你知道,隻是你在逃避。”


    千慕蘇靜了一秒,不再推他,想到協議的第一條,解釋道:“我不知道徐墨是怎麽跟你說的,但昨天我和顧澈是偶然碰到的,而且我們什麽都沒發生。”


    “他差點親到你。”夜陵的眼神要多冷有多冷,聲音要多酸有多酸。


    千慕蘇無奈歎氣:“你都說了差點,我當時也被嚇壞了,而且......”她陡然驚訝,“你連夜趕迴來,不會是因為這個吧?”他認為她協議內出軌?


    夜陵不答,凝視著她琉璃般的眼眸,語氣又淡又冷的問:“你是不是還放不下顧澈?所以才拒絕我?”不然他想不通,他這麽優秀,還是他的老公,她為何不願意接納他。


    一說放不下顧澈,千慕蘇頓時就有點惱了,千安燃這樣想,為何他也這樣想?


    但她不想惹夜陵生氣,忍了忍,還是平靜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要是放不下他,會和他退婚嗎?你說我拒絕你,我拒絕你什麽了?如果是生孩子的話,那......是的,我明確拒絕,但如果是其他的,我倆之間有什麽其他的發生?我也沒什麽能拒絕你的吧?”


    夜陵一怔,鬆開她些許:“你認為我倆什麽都沒發生?”她怎麽能忽略結婚證,忽略同居,忽略他對她的心意和喜歡?


    千慕蘇感覺今早的腦子跟不上夜陵了,他們發生什麽了嗎?除了那份協議,他們發生什麽了?這些天發生的,不也是建立在協議之上的嗎?


    看著她怔怔迴憶的眼神,夜陵的氣不打一處來。他驟然俯下臉,衝著那張櫻桃溫潤、盡說他不想聽的話的唇狠狠吻下去。


    千慕蘇瞪大了眼睛,茫然的腦子突然像有一架飛機“轟隆隆”的碾過,把她撞得暈頭轉向。


    幾天前偷偷吻她就算了,因為她睡著了,雖然被親醒了,但因為噩夢的難受被驅趕,也忘了追究。而現在,兩人在這麽清醒的情況下,他又吻她,還這麽放肆,這麽......兇狠。


    千慕蘇整個人完全被夜陵困在臂彎裏,他的氣息充斥著她整個鼻息,一股極輕極快的戰栗感,不受控製地沿著她脊梁骨往上竄。


    這種感覺明明很陌生,卻又十分熟悉,特別是鼻息間夜陵的味道,仿佛她這樣被他吻了千百遍。千慕蘇心下一驚,手腳並用,使出蠻力才推開他。


    “你!”她慌的不知該說什麽,心髒狂跳,“你幹嘛又這樣?”


    “我怎樣了?”人親到了,夜陵變的氣定神閑。


    “你……不可以親我。”千慕蘇氣的臉頰發紅。


    “為什麽”


    “你先前問我,顧澈可以你就不可以嗎?不是的,顧澈不可以,你也不可以。”


    她說著要翻身下床,夜陵一把拉住她,這話讓他聽著格外不舒服,什麽叫他也不可以,“為什麽不可以?”


    千慕蘇淡淡甩開他的手:“你忘了我們的婚姻是一紙協議嗎?”


    夜陵的手僵在空中:“協議又怎樣?你不可以拋開協議,看看我這個人嗎?”


    千慕蘇莫名其妙:“為什麽要拋開協議呢?我和你之間的唯一聯係就是協議,如果要拋開的話,那我們之間也是陌路人,你更不應該親我。”


    前一秒還溫馨曖昧的房間,後一秒冷冽相對。


    夜陵眸光陰沉:“歸根結底,你還是放不下顧澈!”


    千慕蘇心頭一刺,惱怒又上來了,她沉沉喘了口氣,麵無表情起身,背對著夜陵:“說到底,你我之間就是一紙協議,怪我當初沒看清協議上的內容,不知你要的是生孩子。但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我不介意你找別人,如果你非要選我的話,那我不介意毀約。”


    話音一落,千慕蘇感覺如芒刺背,她可以清晰感覺到夜陵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幽冷如冰。她走至衣帽間拿了要穿的衣服,去客房洗漱。


    夜陵沉默的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黑色眼眸冰冷如雪。


    顧澈,既然你要找死,我真的不介意送你一程!


    千慕蘇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開著車去公司,在路上想著和夜陵的糾葛,隻覺得煩悶不已。


    這會兒冷靜下來,她感覺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話說的那麽重,惹夜陵生氣,如果他要撤走集團的資金,怎麽辦?


    可那些都是她的真心話,她早就想說了。


    過了會兒她歎口氣,心想說了就說了吧,已經惹他生氣了,她現在還能怎麽辦呢?如果去道歉也太快了,而且為自己說出口的真心話道歉,她也很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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