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驍攥著她的手卻紋絲不動,周身氣勢陰冷,腳步沒有停頓一瞬。


    清風殿是獻王府正殿,今日獻王大婚,帝後親臨,此刻便在殿內。


    守在殿外的高公公遠遠地瞧見淩驍,便忙迎了上來:“侯爺,奴才正要去尋您,方才出了一樁事,都傳到陛下的耳裏了,說是……”


    高公公話還未說完,一個猛子看到了被淩驍拽著跟在身後的薑月瑤,臉都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舌頭突然打結。


    尤其在看到他們緊緊攥著的手的時候,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


    就在方才,王府裏流言四起,說淩大夫人和男人在東廂私會,被下麵奴才撞個正著,這流言傳到的飛快,不一會兒都有人到陛下跟前嚼舌根子了。


    這種內宅醃臢事兒,陛下從來是不管的,但今日這事兒,牽涉到淩家,陛下卻還是重視的,便特意讓他找淩侯來,要親自問話,看看這事兒怎麽解決。


    高公公也正準備去找他呢,沒曾想,突然一走出來,撞上這麽個畫麵,給他驚的五雷轟頂,外焦裏嫩。


    “勞公公通傳一聲,我要求見陛下。”淩驍聲音冷冽。


    一向八麵玲瓏最擅逢迎的高公公此刻磕磕巴巴的話都說不清楚:“啊?啊,是,侯爺直接進去吧,陛下本來就在等您……”


    淩驍直接就拽著月瑤大步走了進去。


    月瑤嚇得臉都白了,卻根本掙不脫他的手,隻能被迫被他拽進去。


    高公公拿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小聲念了一句:“造孽啊。”


    然後又急匆匆的跟了進去。


    懷寧一看到月瑤,忙迎了上來:“月瑤你沒事吧?我方才聽人說你出事了,我正要去找你……”


    話還未說完,視線突然落在了淩驍緊緊攥著月瑤的手上,登時愣在那裏,半晌沒反應過來。


    月瑤慌得連忙要解釋,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措辭,就被淩驍直接一把拽走,走進了殿內。


    皇帝坐在正上首的位置,皇後和貴妃一左一右,獻王和太子都到了。


    “臣參見陛下。”


    淩驍拱手行禮,月瑤也忙跟著福身行禮。


    皇帝看到淩驍拽著他的長嫂走進來,一時還沒迴神,愣了一下,才道:“免禮。”


    皇帝看一眼站在他左後方的薑月瑤,臉色隱隱驚疑不定,方才還聽到有人嚼舌根說這個薑氏不安分,公然在王府和男人私會,他以為按著淩驍的性子,得知此事怕是要將這有辱門楣的薑氏殺之而後快。


    可沒曾想,淩驍竟還帶著她來見他。


    看來是謠言?


    皇帝沉聲道:“朕方才聽聞一些謠言,正要讓人去找你,你匆匆前來,也是為了此事?”


    “是。”淩驍應的坦蕩。


    “朕聽聞你長嫂薑氏和男人公然在東廂私會,被奴才撞見了。”


    皇帝頓了頓,看一眼淩驍眼裏的坦然,再看一眼薑氏膽怯又溫婉的樣子,心想這事兒怎麽都像是假的。


    “朕想著,此事必定是謠傳,你如實說來,到底怎麽迴事,朕自會替你做主。”


    皇帝偏心淩驍,滿朝皆知,隻要淩驍說不是,皇帝當然要發落了那幫傳謠言的狗奴才,給淩家正名。


    淩驍拱手:“陛下曾允諾臣,作為嘉獎平叛的功勞,願意答應臣一件事。”


    皇帝雙眼微眯,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淩驍撩袍跪下:“臣求陛下賜婚,臣要迎娶薑氏。”


    這話一出,滿殿瞬間鴉雀無聲,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月瑤僵著身子站在淩驍的身後,聽到他公然求婚的壯舉,腦子裏已經響起了尖銳的蜂鳴聲,一團混沌。


    皇帝沉默了半晌,才道:“哪個薑氏?”


    “薑月瑤。”


    皇後和貴妃驚的臉色驟變,小心翼翼的看皇帝的臉色,獻王和太子更是驚的眼珠子都瞪出來,像是要在淩驍身上盯出一個窟窿。


    而懷寧聽到這話,僵在原地,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


    “混賬!”皇帝一拍桌子,怒斥,“你在胡言亂語什麽!”


    月瑤嚇得忙跟著跪在地上,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能立刻遁地。


    淩驍卻腰背筆挺,分明是跪著,氣勢卻沒有半分弱勢,抬眸迎上皇帝的視線,聲音依然坦然:“今日之事,並非謠傳,與薑氏在東廂私會的人是我,為保全名聲,還請陛下賜婚。”


    太子都驚呆了,傳出他長嫂和男人私會的謠言的時候,他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喝茶嗎?怎麽就成淩驍和薑氏私會了?!


    “你還知道名聲?!”皇帝的險些衝下來打他:“你要求娶你長嫂?!你當我大周的禮法都被狗吃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麽身份!”


    淩驍不為所動:“臣知道。”


    “你知道個屁!”


    皇帝不願相信自己這般信任重視的淩驍能幹出這種荒唐事,轉頭看向薑月瑤,遷怒:“是不是她……”


    淩驍沉聲道:“陛下息怒,此事是臣強求,薑氏是長兄遺孀,臣為了合規矩,特意等她孝期滿一年才提求娶之事。”


    皇帝都氣笑了:“你還知道守規矩?你要守規矩你就不會做這種荒唐事!你幹出這種事,一句求朕賜婚就能解決?你就不怕天下的唾沫星子淹死你,不怕禦史台參死你!?”


    “薑氏是淩家的媳婦,她作為長兄的妻子,還是作為臣的妻子,都沒有差別,兄長臨終前都留下遺言,讓她孝期滿一年便可自行婚嫁,兄長若是得知她還做淩家的媳婦,在天有靈,必定也會欣慰,至於旁人的言辭,臣不在意。”


    “你!”


    皇帝氣的抄起手邊的茶杯就想往他身上砸。


    才要砸出去,又有些不忍心,惱火的將茶杯重重的放迴桌上。


    “你不在意朕在意!”皇帝罵道。


    “朕讓你娶妻,滿京的貴女給你挑,你拖了一年,原來就因為這個?!你如今什麽身份你知不知道?樹大招風,朝中想你死的人數不勝數!你倘若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娶她,那幫人不抓著這機會把你往死裏整?!”


    “朕是皇帝,朕便是想護你,你也不能自己作死!此事朕就當沒聽到,再不許提!”


    薑月瑤低垂著頭跪在地上,手腳已經冰冷,忙要應聲。


    淩驍卻冷聲打斷:“上月陛下允諾臣平叛有功,願意給臣一個恩賞,天子一諾,臣知道陛下必定不會出爾反爾,臣懇請陛下,賜婚臣與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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