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一起去!”


    聽了陳秀和陳麗的計劃,周悅悅眼睛放光,一臉興奮來迴晃著陳秀的胳膊。


    陳秀無奈:“你想一起當然沒問題,但你不需要上班?”


    她和陳麗時間自由,但周悅悅可是要上班的。


    她在這兒待的第二天,陳秀就問過她不迴去上班嗎,周悅悅都說請假了。


    周悅悅哼哼:“我可以接著請假嘛。”


    陳秀疑惑:“廠裏能這麽好,讓你請假這麽長時間?”


    周悅悅就看著陳秀,淚眼汪汪:“阿秀,你是不是不想我跟著你呀?”


    “你在瞎說什麽呢?”陳秀捏捏她嘟著肉的臉頰,“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少在那兒歪曲呀!”


    周悅悅被捏著臉頰也不反抗,隻聲音含糊道:“那窩就要一起。”


    “行行,一起。”陳秀妥協,“等你們周末放假,我們再去,你也可以少請1天假。”


    陳麗也在一旁點頭:“我們時間自由,按悅悅姐的時間來。”


    這幾天,周悅悅陪著她的時間甚至比姐姐都長,還怕她無聊,給她講廠子裏的各種八卦故事。


    陳麗雖然在某些方麵有些遲鈍,但別人對她的好,她還是能感覺到的。


    周悅悅嘟嘴:“多請一天,少請一天也沒多大區別嘛。”


    “你呀,”陳秀點點她的額頭,“聽說現在廠子的效益都不怎麽好,說不定要讓人下崗。你要是請假長了,說不得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


    陳秀記得,應該是明年,周悅悅的那個廠裏,就會開始有人下崗。


    前世那時候,周悅悅剛結婚沒多久,不僅他們兩口子,周家一家都是廠裏的職工。


    雖然在外麵周悅悅看著若無其事,但私下裏,和陳秀在一起時,話語裏卻總帶著擔憂。


    周悅悅可以說是在廠裏長大的,廠子和她的家沒兩樣,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家會丟掉它的成員。


    所以陳秀這話,周悅悅現在是不怎麽相信的。


    “阿秀,你這是危言聳聽,肯定是在嚇我。那可是鐵飯碗,廠子裏那麽多職工,誰要是想砸了這飯碗,大家都不能幹。”


    她說的正是現在大部分人的想法,總覺得國家不會讓這麽多人丟了工作。


    卻沒想到,在這樣計劃經濟的製度下,國家已然帶不動這麽多人,正向著市場經濟,自負盈虧的製度轉化,而頑固者必然在這個轉變下被拋棄。


    陳秀麵容嚴肅起來:“悅悅,你既然在寫作,可以多關注一下經濟政策方麵的報刊。


    我們這次去特區,你也可以看看那邊的新氣象,那是國家改革的先鋒。


    國家鼓勵從公有到私有的轉變,企業自負盈虧,那就必然會有裁員下崗。”


    周悅悅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想相信,心裏卻又隱隱約約覺得阿秀說的,很有道理。


    陳麗在一旁沉思,繼而道:“悅悅姐,我覺得我姐說的應該是真的。


    小時候,我記得大家賣點糧食都要小心翼翼的,現在滿大街都是私人小攤。以前國家不允許,現在國家鼓勵,政策一直都在變。”


    她看著陳秀,眸光沉靜:“阿姐,我覺得以後大學畢業,國家都不會包分配了,市場必然越來越活,大學生也會流入市場,人和企業互相選擇是未來的趨勢。”


    陳秀看著陳麗,眼中的讚歎幾乎壓抑不住。


    陳麗卻微微蹙起眉:“隻是,完全的市場經濟,不會導致窮者越窮,富者越富,階級固化嗎?若是稍微不慎,供需關係沒平衡好,恐怕會有大的經濟波蕩吧。”


    陳秀看著坐在病床上,虛弱卻專注的妹妹,隻覺得她是如此的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自豪感充溢了她整顆心,這是她的妹妹,長在偏遠封閉的小山村裏,卻有著高瞻遠矚,遠超常人的眼光。


    雖然在後世,這些信息一些小孩都能說出來。可往前看,和往後看是不一樣的。更遑論,後世互聯網上巨大的信息庫。


    而在如今信息流通相對艱難的時代,她的妹妹,僅憑自己的隻言片語,就看到了想到了往後真出現過的問題。


    陳麗,真的很厲害!


    陳秀覺得,這絕不是自己的妹妹濾鏡,最起碼不僅僅隻有自己的濾鏡。


    陳麗迴過神,就看見周悅悅和阿姐都眼都不眨望著她,有些莫名:“姐,悅悅姐,怎麽了?”


    周悅悅趴在床邊,捧著臉,眨著一雙星星眼,讚道:“阿麗,你好厲害啊!”


    她的說的那些話,周悅悅隻聽懂了前半段,後麵什麽階級固化,什麽經濟動蕩,她隻聽懂了字,什麽意思她半懂不懂,為什麽市場經濟會導致這些,她,她隻覺得腦子發暈。


    陳麗和金曉雨待長了,對這種直白的誇獎有一定的抵抗,但不多。


    她的臉色看著仍然淡然,耳根卻悄悄紅了一點,聲音平靜:“悅悅姐,你過獎了,我隻是根據阿姐的話做了一點推測。


    隻是阿姐說的那些確實有可能發生,你現在請假沒事,等後麵要裁人的時候,指不定有人搬出這事。”


    周悅悅頭往床上一趴,哀嚎道:“好煩呀,要是早晚都要被下崗,我還不如現在辭了算了!”


    其實也不是不行,陳秀心想,上輩子那廠斷斷續續拖了五六年,最後還是沒了。


    倒是給了一筆錢買斷工齡,周悅悅夫妻倆本來想存著的,但陳秀做過生意,感覺錢越來越不值錢,建議周悅悅用這錢在曾市買了一套房子,好歹是增值的。


    後麵他們日子過得尋常,直到周悅悅寫小說賺了錢,這家才徹底起來了。


    隻是,前世周悅悅是等稿費穩定下來後,才辭的工作。


    現下,她才剛拿到稿費就辭職,雖然陳秀對她很有信心,但周父周母可不會這麽認為。


    周悅悅自己這會兒估摸都是瞎叫的,真要辭她肯定也舍不得。畢竟現在這工作,又輕鬆離家也近。


    “行了,你舍得才怪。阿麗這幾天辛苦你照顧了,後麵我也沒什麽事了,照看的開。


    今天晚上給你做好吃的犒勞一下,明天就好好迴去上班吧。等阿麗好了,我們就去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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