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背著包踏著月色迴了陳家村,走到自家門口,伸手去推門,門隻往後露出一條門縫就不再動,很明顯被從裏麵插住了。


    她拍打木門,力氣由小到大,裏麵才漸漸穿出動靜,腳步聲伴隨著人說話地聲音傳來:“大晚上的,誰呀?”


    門嘎吱一聲打開,高菊花看見門外的陳麗,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迴來也不知道找個好時間!”


    說著把門一丟,就直接轉身離開,抬腳往屋內走去。


    陳麗垂眼看向高菊花的背影,她步履穩健,看不出哪裏有一點病重的樣子。


    一聲帶著嘲諷的嗤笑從陳麗嘴裏溢出,什麽生了重病的話果然是騙她的。


    真是難為他們了,為了找到她姐,真是煞費苦心,編排出這麽個謊言來騙她們。


    真是可笑,她竟然還真相信這謊言,甚至還真的為高菊花產生了擔心的情緒,即使,時間很短。


    陳麗隻覺心中翻湧沸騰,像有一團火在心裏灼燒,又像有頭怪獸在心裏亂撞。


    從小到大,這種感覺時不時就會出現,在隻有兄弟能吃雞蛋肉的時候,在隻有她和姐姐要幹活的時候,在沒法讀書的時候,在姐姐被變相販賣的時候!


    越長大,她心裏的這團火就燒的越激烈。


    在走出村子前,陳麗隻憑本能不忿厭惡反抗這些在村子裏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走出村子後,在她讀書後,陳麗見到了更多類似的事,更多不同的事,她逐漸明白,村子裏的理所當然是錯的,卻又更加不明白,她的父母兄弟,為什麽理所當然的認為那些事是對的?


    為什麽他們都理所當然的認為好的東西要先留給兄弟;認為女孩子就該幹家務活該伺候男人;認為男孩讀書能光宗耀祖,女孩讀書是癡人說夢;認為男孩是能傳宗接代的寶,女孩是換取財富的物品!


    陳麗知道這世界就是這樣,有壞,當然也有好。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她和姐姐的父母非得是那個壞,而不能是那個好!


    這個家雖然養了她和姐姐,卻也完全否定了她們。


    她們在他們眼中,不是女兒姐妹,而是錢,是彩禮,是牽在手裏休想逃走的傀儡。


    陳麗眼底波濤暗湧,她看著高菊花的背影,心緒劇烈起伏,張嘴想要詰問。


    你利用你女兒對你的感情騙了她,又被她拆穿,為什麽你還能這麽若無其事,一點都不心虛的麵對她,堂而皇之的嫌棄她?


    你真的還是她的母親嗎?


    陳麗還沒開口,就見高菊花轉頭,小聲對她嗬斥道:“你動作輕點,要是把你爹和你弟吵醒了,看我饒不饒你!”


    陳麗還沒出口的話,頓時沒了說的欲望,問了,也不過是得到她意料中的,始終如一的責罵。


    她麵無表情地轉身插上門,力道不大,沒有刻意弄出大聲音,但也沒有半點小聲的意思。


    高菊花轉身欲罵,陳麗沒有半點想理她的欲望,關上門,她就大步越過高菊花,一路摸黑進了房間,把包放在一個木箱子上,又出房間去廚房找了一下。


    來去兩趟,陳麗從高菊花麵前路過,卻完全無視了她,像是沒有這個人一樣。


    高菊花站在原地,盯著陳麗的背影,心裏升起一股被挑釁的怒意,張口欲罵,眼睛掃到小兒子的漆黑的房間,又硬生生的憋住,忍著一肚子氣迴了房間。


    陳麗沒在廚房看見熱水,她直接拿著盆去院子裏打涼水洗澡,好在天氣熱,即使是山中的夜間,溫度也還好。


    井水淋在身上,帶著一股涼意,再被山間的夜風一吹,激的陳麗生理性的打了個抖。


    她快速洗漱好,去房間鋪好床鋪,這才躺在了床上。


    一夜無夢。


    第二天,陳麗在習慣的時間醒來,一出房間,陳麗就看見高菊花正在大堂的一幅圖前燒香磕頭,嘴裏喃喃祈禱。


    今天是高考的時間,高菊花這番做派是為了什麽,陳麗當然也很清楚。


    她沒什麽情緒地從高菊花身邊走過,就要去廚房拿吃的。


    高菊花出聲叫住:“你哥今天高考,你就不知道也來拜拜,讓他考個好成績!”


    陳麗沒有停頓,隻淡聲道:“我拜也隻會祈禱他考不好。”


    她走進廚房,沒瞧見吃的,就知道高菊花隻顧著燒香,還沒做。陳麗從一旁拿了個瓷碗,準備盛點麵做早飯。


    高菊花聽了她這話,連著憋了一晚上的怒氣,一起發泄出來,她跟在陳麗後麵,尖聲叫罵:“你個喪良心的,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的,心裏憋著壞!你哥哥大好的日子,你還要咒他。你哥要是真沒考好,你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她一邊罵,一邊踮起腳還想伸手揪陳麗的耳朵,陳麗小的時候,耳朵都被暴怒的高菊花揪出血過。


    不過高菊花忘記了,現在的陳麗已經不是人小力弱,無法反抗的小孩子了。


    陳麗順手把碗放在案桌上,一個側步躲開高菊花的手,高菊花沒有借力到她耳朵,趔趄一步,差點摔倒。


    高菊花穩住身形,抬頭惡狠狠地看向陳麗,她眉毛高揚,眼睛裏滿是怒火。


    “你個死丫頭,還敢躲,你是不是想摔死我!”


    陳麗神色漠然地躲開高菊花再次伸過來的手,漆黑的眼珠看著高菊花,語氣微冷:“您要是非得找我的麻煩,那我也就隻能給您也找麻煩了。”


    高菊花這會兒一點也聽不進陳麗的話,隻想狠狠打罵她一頓。


    巨額欠款的壓力,陳秀逃婚的惡氣,對兒子前程的擔憂,高菊花這一肚子的壞情緒已經憋了很長時間了!


    對陳老漢她不敢發火,對陳道康她舍不得,這會兒被陳麗一挑釁,她的怒氣一瀉而出,非得在陳麗身上把怒氣出出來!


    她一把拿起靠在牆上的竹編掃把,就往陳麗身上揮去,陳麗敏捷的躲過去,伸手一掃。


    “哢嚓”一聲響起,放在案桌上的一個瓷碗被陳麗掃落到底,碎成三瓣。


    高菊花更是氣紅了眼,再一掃把朝陳麗掃過來,陳麗蹲身,掃把從她的頭頂穿過。


    用的力氣大,高菊花沒收住,掃把一路掃過案桌,才堪堪停下,放在案桌上的鹽罐卻被掃把的觸須帶倒,一路滾落到地上,雪白的鹽灑滿了案桌和地麵。


    高菊花淒厲地大叫一聲:“我的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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