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半年的光陰轉瞬即逝,可尋找北疆神醫的事情卻毫無進展。甄仲竹在這漫長的等待與尋覓中,漸漸失去了耐心,內心的焦慮如影隨形,日益加重。


    無奈之下,他再次踏上了前往棲鳳殿的道路。此時的禦花園,繁花依舊盛開,卻絲毫無法緩解他緊鎖的眉頭和沉重的心情。一路上,太監宮女都小心翼翼地跟隨著,大氣都不敢出,仿佛也能感受到皇帝此刻的壓抑。


    踏入棲鳳殿,白曬和晉升為德妃的裴清婉哄著幾個月大的小皇子玩。見皇帝前來,裴清婉便自覺的帶著小皇子告辭離去。


    甄仲竹看著大半年不見的白曬,沒想到才大半年不見,白曬就從帶著嬰兒肥的可愛女孩,長成了這般傾國傾城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


    白曬也不似往日的活潑,優雅地起身行禮:“陛下,今日前來,可是有何事?” 聲音輕柔婉轉,卻透著淡淡的疏離。


    甄仲竹看著高貴疏離的白曬,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異樣,緩緩開口道:“曬兒,朕為了那北疆神醫之事,已派人尋覓了半年之久,可至今仍毫無頭緒。這世間唯有鳳家與北疆聯係緊密,朕希望你說服你爹,讓他去求讓那神醫進宮,解朕的燃眉之急。” 語氣中帶著一絲祈求與期待,與往日的威嚴判若兩人。


    白曬微微低下頭,似乎在沉思,片刻後抬起頭來,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陛下,臣妾雖為鳳家女兒,可父親行事向來有自己的主張,臣妾也不敢保證能說服他。況且那神醫也是性格古怪之人,未必肯輕易進宮。”


    甄仲竹上前一步,握住白曬的手,懇切地說:“曬兒,朕知道這段時間,對你多有疏忽,可你也要理解一下朕,後宮中的女人,和前朝息息相關,朕雖貴為天子,但也有很多不得已之處,你要相信朕,在朕的心中,曬兒永遠都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看到白曬麵色似有緩和,甄仲竹繼續道: “如今大盛看似風調雨順、四海升平,可實則暗潮湧動。邊疆雖暫得安寧,然周邊諸國虎視眈眈,國內各方勢力亦在暗中角力。朕若能得神醫相助,不僅可保皇家子嗣昌盛,更能在這風雲變幻之局勢中增添一份底氣與依仗。鳳家世代忠君愛國,曬兒你也深明大義,此等關鍵時刻,朕相信鳳家不會袖手旁觀。” 甄仲竹言辭懇切,目光緊緊鎖住白曬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探尋到一絲鬆動。


    白曬微微抬起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她輕輕歎了口氣:“陛下,臣妾明白您的難處,也知曉此事關乎重大。看在陛下如此憂心,臣妾定當盡力一試。隻是陛下也莫要抱過高期望,一切還需看機緣造化。”


    甄仲竹心中欣慰一喜,看來這鳳白曬隻是看起來成熟了,實則還是那麽好騙,幾句好話,就能哄得她言聽計從,他輕輕撫摸著白曬的手:“曬兒能有此心,朕已感激不盡。無論結果如何,朕都不會忘記你的付出。待此事了結,朕定當好好補償你,與你共享這太平盛世之樂。”


    白曬輕輕抽迴自己的手,微微屈膝行禮:“陛下厚愛,臣妾惶恐。臣妾隻盼能為陛下分憂,為皇家盡綿薄之力。”


    甄仲竹凝視著白曬,良久,才轉身緩緩離去。


    待他走遠,白曬這才高喊一聲,“雲璃,打水來。今兒個本宮的手碰狗屎了,得好好洗洗。”


    淨完手,雲璃才問,“主子,真要讓將軍去給皇上找神醫啊?”


    “嗬,他想要神醫,本宮就送他一個神醫。”


    雲璃心中雖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問,隻是靜靜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白曬繼續道:“你且傳信給與我父親,就說本宮一切安好,讓他按計劃行事。


    一月後,鳳嘯川傳來消息,稱已將神醫說服,願意隨使者進宮。甄仲竹得到消息後,大喜過望,立刻派了三千禁軍前往北疆迎接神醫來京。


    當神醫入城之時,甄仲竹不顧形象親自帶著滿朝文武去宮門外相迎。


    遠遠的就從一眾禁軍中一眼看到那個滿頭銀發,麵容清瘦,卻無一絲皺紋的老者。一襲樸素的長袍隨風而動,頗有幾分超凡脫俗的氣質。


    “拜見陛下。” 神醫拱手行禮,聲音低沉沙啞。


    甄仲竹趕忙上前扶起:“神醫不必多禮,朕盼您許久了,且隨朕迴宮詳談。”


    迴到宮中,甄仲竹將神醫引入內殿,屏退左右,迫不及待地說道:“神醫,朕聽聞世間多有奇人異事,您醫術通神,定是知曉不少秘辛。朕且問你,這世間當真有沒有長生之法?”


    神醫麵露難色,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陛下,長生之法確有,但極為艱難,且代價巨大。需采集世間珍稀靈物,配以特殊的煉丹之法,曆經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方可煉製出長生丹藥。但此過程耗費甚巨,且煉丹之地需選在靈氣匯聚之所,更需煉丹之人每日親自守護丹爐,日夜祈禱。”


    甄仲竹聽聞,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隻要能長生,些許代價又算得了什麽。朕乃天子,天下之物皆可調配。”


    自此之後,甄仲竹仿若著了魔一般,下令在禦書房旁邊修建煉丹房,征集各地的奇珍異寶、名貴藥材,開始全身心投入煉丹之事。


    朝堂之事,他漸漸拋諸腦後,許多朝政決策都被擱置,大臣們的奏折不聞不問。


    紫霄殿內,氣氛凝重得似能滴出水來。甄仲竹高坐於龍椅之上,眼神中透著一絲因煉丹之事而起的狂熱與不耐。殿下,數位朝中重臣身著朝服,神色憂慮地佇立著。


    丞相李翰率先出列,他雙手捧笏,深深一躬後,聲音沉痛且語重心長地啟奏:“陛下,自陛下傾心煉丹以來,已過數月之久。其間,黃河水患肆虐,沿岸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亟待朝廷撥款賑災,安撫民心;北方邊境,蠻夷蠢蠢欲動,虎視眈眈,戍邊將士糧草軍備短缺,士氣低落,急盼陛下定奪增援之策;江南賦稅改革受阻,地方官員與豪紳相互勾結,致使政令不通,稅收銳減,國家財庫空虛,此皆關乎國本之大事。然陛下卻整日於煉丹房內,與那秘謂神醫探討那虛無縹緲之長生秘術,對這些燃眉之急視而不見。陛下乃天下之主,身負蒼生之托,猶如大廈之棟梁,豈可為求一己之長生,而棄江山社稷於不顧?若因煉丹而延誤救災時機,使百姓怨聲載道,恐失民心;若邊疆防禦空虛,外族長驅直入,大好河山將生靈塗炭;若賦稅混亂,財政崩潰,朝廷根基亦將動搖。此中利害,陛下不可不察啊!”


    甄仲竹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丞相,朕煉丹亦是為了能有更多精力與歲月守護這大盛江山,此乃長遠之計,你等不必多言。朕於煉丹之中,感悟天地造化,或能尋得治國理政之新徑,豈容你們這些肉眼凡胎輕易質疑。”


    禦史大夫蘭佑銘緊接著上前一步,言辭激昂,擲地有聲:“陛下,臣聞上古賢君,皆以勤政愛民為本,未聞有沉迷煉丹以求長生者。昔秦始皇遣徐福東渡求仙藥,耗費無數,終未能如願,秦朝亦二世而亡;漢帝晚年篤信方術,大興土木修建宮殿以迎神仙,致使國力衰退,民生凋敝。前車之鑒,猶在眼前。陛下如今所為,與古之帝王何異?且煉丹之事,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所煉丹藥成分不明,多含汞、鉛等劇毒之物,長期服用,非但不能長生,反而有害龍體。陛下若因此而聖體違和,於國於民,皆是大禍。臣懇請陛下即刻停止煉丹,迴歸朝政,整飭朝綱,否則大盛危矣!”


    甄仲竹的臉色愈發陰沉,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朕意已決,爾等再敢妄言,定不輕饒!朕之長生大業,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朕於煉丹途中,已覺身心漸入佳境,仿若觸摸到長生之門,豈會因你們的片麵之詞而放棄。此乃朕之天命所歸,亦是大盛之福運所在。”


    這時,一向沉穩的樞密使裴翰章也忍不住開口:“陛下,煉丹所需之珍寶、藥材,如那千年靈芝、深海明珠、稀世牛黃等,每一樣皆價值連城,且數量龐大。如今國庫因連年征戰與各地災荒,本已入不敷出,為了滿足煉丹所需,朝廷不得不加重賦稅,致使百姓生活雪上加霜。邊疆軍費尚需籌備,將士們在冰天雪地中缺衣少食,若因煉丹而挪用軍費,邊疆防線一旦崩潰,外敵必將長驅直入。國內又多有災荒之地亟待賑濟,無數災民嗷嗷待哺,若不能及時救助,恐生民變。若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陛下聖明,當以江山社稷為重,莫要被這煉丹之術蒙蔽心智。”


    甄仲竹冷哼一聲:“朕自會想辦法籌集所需,無需你們操心。朕之長生若成,便是大盛之福,屆時朕自會讓這江山更加繁榮昌盛。朕已令各地官員進獻奇珍異寶,且有民間富商自願捐資助力,此皆為朕之誠心感動上蒼所致,亦是朕長生之路順遂之兆。”


    眾大臣見皇帝如此執迷不悟,皆麵露絕望之色。他們紛紛跪地,齊聲高唿:“陛下,迷途知返啊!莫要讓這百年大盛毀於一旦!” 然而,甄仲竹隻是拂袖而去,留下一眾大臣在殿內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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