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左之林並不知道謝流宴對於他的計劃早就了如指掌,甚至布下了天羅地網。


    他還沉浸在自己即將收獲勝利果實的喜悅,如今朝中不少的大臣都支持自己,小皇帝又掀不起什麽風浪。


    決定戰局關鍵的謝流宴說不定早就毒發身亡了。


    左之林已經不吝於將自己的狼子野心徹底地暴露出來,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去書寫。


    到時候他若是稱了帝,他們左家再也不用自稱奴才,從此徹底翻身為皇室宗親。


    之後榮耀加身,而他也將坐擁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越想他就越激動,和一些支持他的大臣早早做好了圖謀。


    在上早朝之前由他和兵部尚書李連武帶兵由皇宮正門朱雀門攻入,到時候京兆府尹會為他們打開城門。


    他們隻需要一路殺到小皇帝雲起的寢宮,讓對方寫下退位詔書,傳位於他左之林。


    然後他直接龍袍加身,去前朝上朝。


    到時候支持他的大臣自然俯首臣服,有反抗者,殺無赦!


    至於之前一直拉攏不過來的沈青城父子,屆時正好成為他榮登大寶的最後一塊墊腳石。


    殺一儆百,剩下的大臣也必定不敢有異議。


    甚至左之林連雲起之後的生活都想好了,作為雲起的親舅舅,他會讓雲起有個好歸宿的。


    讓他去偏遠之地做個王爺,也算是對雲起最好的結局了。


    如果雲起不從,那也別怪他這個舅舅心狠。


    思忖間,一旁的下人通報:“稟告相爺,李大人已經在門口等候。”


    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配劍,左之林捏緊了握把,周身的氣勢一瞬間轉變。


    今天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殺!


    他的眼裏滿是殺意與渴望,周身穿著盔甲,竟讓人看不出來一絲作為文人的風骨與書生氣來。


    到了門口,李連武周身的煞氣不比左之林少,作為從死人堆裏殺出來的人,李連武太懂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


    “左相,記得你之前的許諾,若是你登基為帝,我李連武勢必要做雲國第二大異姓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至於為什麽是第二,第一的謝流宴至今還讓人忌憚。


    好在當初左之林設計讓謝流宴中毒,怕是早在尋找神醫的路上毒發身亡,否則給他多少個膽子,李連武也不敢做此等造反之事。


    既然謝流宴已經不在了,千載難逢封王拜將的機會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那是自然,到時候必然不會虧待了你!”


    左之林此時的話分外堅定,至於事成之後如何做還是全憑他自己。


    李連武站在門口,對著門下看著他們的士兵做最後的動員:


    “兄弟們!!今天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日子,因為它決定著我們今後的一切。一旦成功,我們,以及我們家中的妻兒老小都會獲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在今天這場戰鬥中表現英勇者,直接得到提拔晉升!”


    “諸位~隨我殺!!”


    底下的士兵顯然也很是激動,“殺!殺!殺!”


    左之林見他做好了動員,下達指令:“出發!”


    而在攝政王府外,同樣上演著這一幕,隻不過比起李連武的利誘,謝一說的更為打動人心。


    “兄弟們,一直以來我都對你們嚴格要求,為的就是今天!”


    “我們玄鐵軍作為王爺手下最紀律嚴明的一支軍隊,最大的作用就是保護王爺,報效雲國!”


    “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我們的麵前——左家一直以來都圖謀不軌,甚至幾次三番暗害王爺,對於這樣的大奸臣,我們應不應該為民除害?”


    玄鐵軍喊聲整齊劃一:“應該!誓死保護王爺!誓死保護雲國!”


    謝一顯然也很是激動:“好!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緊緊跟隨王爺,我們今天讓叛臣賊子有來無迴!!”


    “殺!”


    “殺!”


    “殺!”


    謝流宴一身黑色玄甲,腰間別著一直跟著自己的配劍雲虹,劍穗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擺動。


    他一抬手,便有著十足的威嚴,場上一時安靜下來。


    “本王很高興能看到我雲國男兒的錚錚鐵骨,也很感激諸位一直以來與本王共同度過那些艱難的日子。”


    “在此,本王許下諾言,凡在今日為國捐軀或者光榮受傷的將士,本王必定會派人厚賞其家人,後世子孫皆可受到庇佑!”


    聽到他說的話,底下的士兵們心裏更加激動,他們從來不會懷疑王爺說過的話。


    “多謝王爺!吾等緊緊跟隨王爺!”


    *


    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著,順利得有些不真實。


    在京兆府尹按照約定打開宮門之後,左之林和李連武帶著手下的士兵趁最後的一點夜色摸進了宮門。


    本以為宮內雖不說守備森嚴,但是也應該有少量的玄鐵軍在巡邏才對。


    至少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解決玄鐵軍還是有點困難的。


    可是他們一路過來沒看到一個巡邏的士兵,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左之林強壓下心裏的不安感,說不定就是皇宮守備不夠森嚴而已。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放所有的士兵進去之後,原本敞開的宮門一瞬間關閉。


    因為夜色,他們才能放心地發起宮變,同樣,這也為他們的失敗埋下致命的隱患。


    如果他們知道京兆府尹劉暉洲一直都是牆頭草,他們能夠拉攏過來,謝流宴為什麽不能,那他們一定會後悔如此輕易地相信劉暉洲。


    隻可惜,任何徹頭徹尾的失敗都離不開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牆頭草在關鍵地方的倒戈就是最致命的。


    在他們走後不久,謝流宴和謝一領著玄鐵軍也來到了宮門口,劉暉洲早早地在門口等待。


    見到謝流宴之後立即下跪行禮:“王爺!”


    謝流宴擺擺手,“不必多禮,起來吧,劉大人。”


    劉暉洲這才起身,作揖向謝流宴匯報道:“下官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將亂臣賊子們全部放入宮內,同時緊閉宮門,不會讓一個人逃脫!”


    謝流宴走到他身邊拍拍肩膀,語氣淡淡:“劉大人是個識時務的,到時候平亂也少不了劉大人的一份功勞!”


    “多謝王爺!!”劉暉洲心裏十分激動,幸虧自己站隊正確,不然現在被關門打狗的估計就是他了。


    一想到這裏,他就為看似活著人早就一腳邁入鬼門關的左相大人默默點蠟。


    這年頭,做臣子也是高危職業啊!


    謝流宴和劉暉洲說了幾句之後,和謝一領著玄鐵軍進了宮。


    這是一個注定要被雲國史官載入史冊的時刻,後來史官如此記載:


    啟帝初年,左相反,兵部尚書李連武同其反,帝驚,攝政王平宮中之亂,罪者皆伏誅。


    惟左相高唿 “時也命也”,遂撞柱而死。


    時人稱為“左李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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