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朝堂上下來,沈妄川覺得身心暢快。


    那名大臣在看見他之後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生怕招惹上難以收場。


    誰能想到攝政王會給沈妄川如此大的殊榮,甚至於在朝堂上親自為其解釋。


    隻有沈青城等到諸位大臣都離開之後才走到沈妄川身邊。


    彼時謝流宴也離開了朝堂,大堂之上十分寂靜。


    沈青城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能歎口氣:


    “這兩日在攝政王府可覺得受到了束縛?如果待的不舒服就迴來,你娘一直在我身邊念叨著你。”


    本來他是想要沈妄川在攝政王府裏探聽消息,隻是如今看來,困難重重。


    即使有謝流宴護著,自家孩子心性太過單純,容易為自己樹敵。


    沈妄川看著自家老爹的麵容,以前一直覺得他很嚴厲,三個兄弟裏麵,對他訓誡最多。


    可如今真的離家幾日,才發覺自家老爹其實也是很關心他的。


    沈妄川拍了拍沈青城的肩膀,“爹,你就放心吧。我在攝政王府過得可比在沈府好多了。”


    畢竟他在沈府不是關禁閉,就是在關禁閉的路上。


    經常吃素還得挨罵。


    而在王府可不一樣,他已經成功地和謝流宴同吃同住,就差同床共寢了。


    當然,這可不能跟他爹說。


    卻不料,沈青城一看自家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打什麽小算盤了。


    他長唿一口氣,叮囑自家兒子:


    “王爺固然好,到那兒也不要太過莽撞。該有的禮儀要有,不要讓人笑話我們沈家。”


    “嗯嗯,知道了爹。”沈妄川嘴上答應得好,心卻早就跑到了謝流宴那裏。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沈青城揮揮手:


    “行了,就說到這裏,有時間來家裏看看你娘,你過去吧。”


    沈妄川告別自家老爹之後就準備去找謝流宴了。


    他在朝堂門口隨便抓了個小太監問道:


    “你知道攝政王殿下平時都在哪兒嗎?我要去找他。”


    小太監看見沈妄川的打扮有點心裏有點害怕,宮廷裏能夠穿這樣衣服的侍衛沒幾個,除了玄鐵軍統領謝大人就是眼前這位了。


    一時間,小太監也不敢怠慢了貴人。


    “王爺一般是在禦書房批閱奏折,但是今天比較特殊,每月初五王爺都會去考校陛下的功課。此時應該在朝天宮。”


    原來是這樣,隻是朝天宮他也沒怎麽去過,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勞煩公公為我帶路,感激不盡。”


    就這樣,沈妄川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往朝天宮的方向走去。


    *


    而此時的謝流宴正坐在輪椅上翻閱小皇帝雲起最近寫的治國策論。


    雲起則站在一邊等待自家皇叔發話。


    近來他在太傅李瀚之的教導下,在治國策論上頗有收獲,希望能得到皇叔的誇獎。


    謝流宴目光專注,一頁頁地翻看著。


    近些時日忘了關心一下雲起的功課,不成想倒是給了他些許驚喜。


    在看到“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時,謝流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錯,陛下最近進步頗大,倒是叫本王有些驚喜。”


    雲起難得看到自家皇叔的笑容,心裏也十分開心。今年他就十五歲了,按照雲國先例,也該親政治國了。


    能得到皇叔的肯定說明他也有治國的能力。


    “皇叔謬讚了,還是多虧李太傅的教導,起才能有此啟發。”


    看著身姿板正,已然有幾分帝王之威的雲起,謝流宴心裏感慨。


    兩年前,先皇初駕崩時,雲起身高不過到他腰間,性格怯懦,不敢與他說話,毫無帝王的樣子。


    而如今,完全變了樣子,確實叫人開心。


    不過雲起接下來的話卻叫謝流宴收起來嘴角的笑容。


    “皇叔,如今啟已有治國的能力,是否可以上朝處理朝政了?”


    謝流宴語氣淡淡:“自是可以,畢竟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觀察到謝流宴神色不對,雲起小聲辯解:“我也想幫皇叔分擔一下,外公說皇叔處理朝政辛苦。”


    外公?謝流宴神色一凜。


    小皇帝的母親是當朝太後左漣漪,而外公是丞相左之林。


    若是放在平常人家,自然是闔家美滿;隻是在帝王家,外戚獨大,最是要不得。


    況且,左之林這麽快就按捺不住了,開始唆使小皇帝來找他奪權了?


    “陛下如何看待君臣關係?如果有一天有臣子想要謀權篡位,陛下該當如何?”


    雲起一愣,他不知道皇叔問出這句話是何意?臣子?謀權篡位?


    這· · ·不知皇叔是在說誰?


    “皇叔,我· · ·”


    見他唯諾不知該說什麽,謝流宴把策論交到他的手中,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威嚴:


    “陛下自當快刀斬亂麻,不管是誰,哪怕是本王,隻要妄想危害雲國江山,必當· · ·殺之!”


    雲起徹底愣住,他原以為自己已具備成為一個合格皇帝應有的資質,可當觸及謝流宴的目光時,他的嘴唇有點發抖,心裏也十分害怕。


    外公時刻在他耳邊說皇叔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可在他看來,相比外公,皇叔更像是真心待他的人。


    “別發呆了,走吧,去演武場考校你的武藝如何。”


    雲起迴過神來,趕忙答道:“來了皇叔。”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阿宴,你在裏麵嗎?”


    小太監把貴人帶到朝天宮就自覺離開了,畢竟這裏麵待的,全都是大人物,他還是好好保全自身為妙。


    聽到沈妄川的聲音,謝流宴神色柔和許多。


    看得身邊的雲起驚訝不已。


    他知道皇叔的名字,可從來不知有人敢這樣稱唿皇叔。


    也不知道是何許人也。


    沈妄川一身侍衛服,手握著佩劍,腳步輕快地踏入朝天宮。


    在看到他穿的衣服時,雲起心裏很是吃驚,這衣服和他的武學師傅謝一穿的一模一樣。


    這人,究竟是什麽人?


    沈妄川踏進朝天宮,一眼就看到了謝流宴。


    同時也看到在謝流宴身後推著輪椅、身著明黃色服飾的雲起。


    他走到謝流宴身邊,準備向皇帝行禮。


    卻見謝流宴先他一步開口介紹道:


    “陛下,這位是本王的貼身侍衛—沈妄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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