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宴站直身子,眼神定定看著他。


    “沒多久,奶奶出了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擔。”


    沈妄川聽到這樣的話,原本挺直的肩膀慢慢鬆垮下來。


    自從父母離世之後,不管什麽事,他都習慣了獨自一個人扛。


    畢竟就算是和別人說了也無濟於事。


    而家裏隻剩他和奶奶相依為命,卻沒想到奶奶會突然出事。


    原本那天和謝流宴分別之後他心情很好地走進家,奶奶看見之後還調侃他:


    “阿川啊,有什麽好事發生了,你笑得這麽開心?”


    沈妄川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竟然會被奶奶看出來。


    他壓住嘴角的笑意:


    “沒有啊奶奶,今天開運動會,我參加了籃球賽直接拿下第一。”


    是這樣嗎?沈奶奶足夠了解自家孫子,絕對不止是這麽簡單。


    “好啊好啊,我家阿川真厲害。”


    “當然,要是阿川有喜歡的人了,也可以告訴奶奶,奶奶會為阿川感到高興的。”


    沈妄川想到了自己喜歡許久如今已經在一起的人,正準備和奶奶透個底。


    “奶奶,其實我· · ·”


    沈妄川摸著自己的頭,話才說出口一半,下一秒沈奶奶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他的瞳孔一縮,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扶住沈奶奶,語氣慌亂:


    “奶奶,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說著沈妄川拿出手機,顫抖著摁下“120”幾個數字。


    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麵臨這樣的情況,奶奶的身體在此之前一直都很硬朗,今天怎麽會?


    他的額頭滿是冷汗,神情還有幾分鎮定。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一定要冷靜!


    當救護車開到巷口時,沈妄川把老人背上車,同時懇求車上的醫生護士:


    “拜托你們了,一定要治好我奶奶!”


    護士也有點驚訝,沒想到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青年在遇到親人生病時看起來會如此鎮定。


    換作一般的人,早是哭鬧起來,亂作一團了。


    醫生查看沈奶奶的症狀,對沈妄川說:


    “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


    那晚原本是沈妄川最開心的時候,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迴憶到此結束,他看著目含關心看著自己的謝流宴眼眶有些泛紅。


    明明這幾天最難熬的日子都走過來了,偏偏在看見戀人的時候所有的委屈辛酸一股腦湧了上來。


    看謝流宴這樣,就知道等了許久。他卻還是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什麽都沒說。


    “這幾天太忙了,等發現的時候手機已經關機了。”


    這是表麵的說法,實際上,這幾天他心亂如麻。


    奶奶還躺在病床上,醫生在檢查過之後說是高血壓,太過勞累所致,需要在醫院休養半個月。


    哪怕他拿出這兩年代打存下來所有的錢,也隻是杯水車薪。


    醫藥費還需要他再湊一湊。


    今晚上迴家就是為了這件事,看看家裏還有沒有積蓄。


    他麵臨的困難不是可以輕易被說出口的,如果找謝流宴的話,他會怎麽看待自己呢?


    這樣的念頭在沈妄川心裏徘徊,他的手指一直在手機屏幕上撫摸,屏幕不斷地熄滅又發出亮光。


    在醫院長廊的座椅上,沈妄川怔怔坐了一夜。


    謝流宴看著此時憔悴至極的沈妄川,卻是沒再追問下去。


    手機沒電了隨時都可以充,但此時的沈妄川不忍讓他再問下去。


    “你這次迴來是要取東西嗎?”


    沈妄川心裏鬆口氣,點點頭:“對,這幾天我一直住在醫院,等奶奶的情況稍微好點了才迴家拿點東西。”


    聽到他說一直住在醫院,謝流宴眉頭皺了皺。


    怪不得幾天沒見,沈妄川看著會這般憔悴。


    “那你先進去拿東西,我在門口等你,一會兒一起去醫院。”


    沒想到謝流宴會說出這樣的話,沈妄川本以為自己這幾天沒聯係,對方是要生氣的。


    他的心裏有些許慰藉,轉身走進屋子裏,“好”


    等沈妄川收拾好幾件衣服,順便把家裏奶奶存著給他上學的錢裝進包裏,走出大門之後,他看見謝流宴還是站在原地,沒有改變過位置。


    就像一棵蒼勁筆直的鬆樹,從來不會因為外界的事而有所動搖。


    拿著鎖上好門,沈妄川轉身走向謝流宴: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奶奶,這兩天她的情況穩定下來了,不過醫生說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正這樣說著,下一秒沈妄川卻被人攬進懷裏。


    謝流宴的懷抱溫暖而令人安心,對方身上飄來淡淡的香氣,不是香水的味道,卻同樣好聞。


    “你· · ·”


    他想問你為什麽抱我,可這樣的氣氛下,說什麽似乎都是多餘的。


    況且他想說的話太多太多,內心的難受迷茫與痛苦,都迫切需要一個宣泄口。


    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聯係謝流宴的原因。


    在謝流宴麵前,他在醫院好不容易練就銅牆鐵骨的心理防線將全麵坍塌。


    他想說的——


    “阿宴,我好難受。”


    “醫院就像是吞吃人的怪獸,來來往往的人都被吸幹了精氣。”


    “我很擔心奶奶,哪怕醫生說奶奶隻要休養幾天就會好,我也很擔心奶奶。”


    “如果我失去奶奶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沒有別的親人了。”


    語言太過蒼白,承受不了一個人洶湧奔騰的情感;但同樣,它讓人心變得脆弱,隻要說出那幾個字,眼淚就會像雨點般肆意落下。


    他想說的這些,都因為害怕說出口會哽咽起來而被囫圇吞入喉中。


    0526飛在空中,看見了沈妄川通紅的眼眶。


    平時它討厭沈妄川不假,對方老是吃主神大人的豆腐。


    可是到這個時候,它竟莫名的希望主神大人可以多安慰一下他。不過二十歲的少年經曆如此的變故,確實太可憐了些。


    謝流宴也正如此做了,他拍了拍對方的後背,說道:


    “不要再一個人瞞著所有,你要知道你的身後從來不是空無一人。隻要你有需要,隨時可以向我求助”


    “我會幫你,無條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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