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玲沒跑多遠,坐在劇院附近的護城河邊,呆呆的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


    “玉玲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你是想勸我迴去的嗎?”


    “我為什麽要勸你迴去,我又不是你沒資格替你決定什麽。”


    “那你追來幹什麽?”


    “和你聊聊天啊。你太壓抑了,再不找人說說話,肯定會瘋掉的。”


    “瘋掉,我早就被逼瘋了。”


    “我媽媽生孩子晚,生我姐姐的時候已經三十五了,到生我的時候已經四十歲了,我爸本來是不想我媽生下我的,但拗不過我媽。我媽懷著我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要不是金叔叔我媽根本堅持不到我出生,我出生後沒多久我媽就死了。因此,我爸一直都不喜歡我,我和姐姐練同樣的基本功,他都隻會誇獎姐姐,無論我付出再多,他都看不到我的努力。我也想像姐姐那樣被選去比賽,可是我天賦比不上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阮玉玲的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流下。


    “你怎麽一直看著我不說話?”


    “玉玲姐你真好看,比電視裏的人還要好看,你要是去當演員的話,肯定能火。”


    阮玉玲破涕為笑,“你還挺會哄人的。”


    “我可沒哄你,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會說話。”


    “誰說的,我看那人眼聾耳花了。你說我真能去當演員?”


    “肯定啊,玉玲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算了,我爸肯定不會同意的。”


    “你沒問過阮爺爺,你怎麽知道他不同意呢。我聽於奶奶他們說過兩天有劇組要來戲劇院選人呢,你要去試試嗎?”


    “真的?”阮玉玲握住林敏芝的手問道。


    “剛剛你不在,要是你在就好了,可以直接問於奶奶他們。”


    “還是不要了,我爸肯定會罵我好高騖遠,不切實際的。”


    “這算什麽好高騖遠,如果我長得是醜八怪,我硬要去演美人才叫不切實際呢。關鍵是你心裏怎麽想的,如果你真想去演戲就大膽說出來,我相信幾位奶奶會幫你說服阮爺爺的。”


    阮玉玲知道自己若一直待在戲院就會一輩子生活在姐姐帶給自己的陰影之下,不如出去搏一下,說不定還能闖出一番名堂。


    下定決心後,阮玉玲拉著林敏芝迴到劇團。


    兩人在屋外就聽到幾個女人還在對阮兆坤輪番訓斥。


    “你說你怎麽就像鍋子裏炒石頭油鹽不進。”


    “蘭心師姐你別白費唇舌了,他那狗脾氣就是茅坑裏的屎又臭又硬。”


    “師兄,不是我說你,玉玲這些年為唱戲、練基本功付出的不比玉霞少,你這心太偏了。”


    “英子別這麽說,玉霞和玉玲這兩個孩子對兆坤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玉玲肯定是手背。”


    “英子你不要說話了,越攪越亂。兆坤有他的苦,我們都不能感同身受他一個人帶兩個女兒的心情。”


    阮玉玲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做好心理建設後,就掀開門簾進了屋,林敏芝緊隨其後。


    “爸,我有話跟你說,我不想唱戲了,我沒天賦,再努力也比不上姐姐。我聽人說這兩天有劇組到我們劇團選人,我想去試試。”


    “別想,我不同意。”


    “為什麽?”阮玉玲忍住衝動問道。


    “路都不會走就想學別人飛了。就算你唱不好戲,但有我和你姐姐在,總會護著你。你以為外麵的日子是那麽好混的,外麵的人可不會像我們一樣慣著你。”


    聽完阮兆坤的話,阮玉玲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孤寂和無助。


    林敏芝有些聽不下去了,發聲道:“阮爺爺,雖然會冒犯到你,但我還是要說,你這樣說是不對的。你都沒讓玉玲姐去嚐試就這麽極力的否定她,太主觀臆斷了。”


    被一個小輩這麽說,阮兆坤有些發火,但礙於鄭英在,耐下性子說:“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我這是為她好。”


    “可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為玉玲姐好,是真的為她好嗎?玉玲姐在唱戲方麵不擅長,但你總以她的短處與玉玲姐的姐姐的長處相比,總是看不到玉玲姐的長處。父母之愛為之深而計之遠,如果你真愛玉玲姐就應該為玉玲姐的長遠考慮,而不是一味的隻相信自己判斷。”


    “你這小丫頭,牙尖嘴利,她有我和她姐姐護著,用不著你操心。”


    “正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你們能護著玉玲姐多久,要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阮兆坤詞窮,“這是我們的家事,用不著你管。”


    阮玉玲也看明白了父親與其說是想要保護自己,還不如說是不相信自己,芝芝說的對靠別人哪靠得住,姐姐從來對自己不假辭色,恨不得沒自己這個妹妹,要是能靠的住就奇怪了。


    “爸,我去參加選演員這件事,即使你不同意,我也會去的。我也想靠自己走出一條路。”


    “你要去,我今天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


    “師兄,你吃火藥了,脾氣這麽大,玉玲想當演員也不錯,我都知道咱們這一行有不少轉行當演員了,她不偷不搶,又這麽有誌氣想要幹出自己的事業,你這個當老爸的不支持,還給孩子說喪氣話,哪有當老爸的樣。玉玲別怕鄭阿姨支持你,你放心去應選。”


    “兆坤,這迴我這個做二師姐的還是得說你,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能一輩子都把她們護在你羽翼下,該放手還是得放手。”


    “阮兆坤你這個榆木腦袋哦,玉玲想去演戲怎麽了?正好的資源送上門,她還有我們這些阿姨保駕護航,就算捅破天了也有我們給她兜著,真不知道你在怕什麽。”


    “師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天我把玉玲帶我家去,她跟芝芝好作伴。”


    “不能帶到你家去,就是這個小丫頭把我玉玲帶壞了的。”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芝芝這是仗義執言,她不說,我們幾個老姐妹早就想說你了。”


    最後還是鄭英把阮玉玲帶迴了家,林敏芝剩下的頭花和扇子被於蘭心拿去了,說是幫林敏芝賣給肯給價的人。


    當阮玉玲參加選角時,林敏芝已經坐上了周大全的車返迴了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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