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雲誠去找鬼靈教了,陳晉則按部就班地在山上修行,顯得不急不躁。


    也沒什麽好急的。


    經過數天的收集,地煞火氣凝聚在魁星文火燈上,已然出現了可喜的變化。


    陳晉施展手段,用火氣煉器,如同打鐵過程中的淬火,使得承受魁星的那頭青銅大鼇漸漸顯露出了一股法韻。


    燈器造型,獨占鼇頭。


    原本是取個寓意,討個吉利。


    不過鼇魚龍頭魚身,與“魚躍龍門”的神話故事息息相關,還被傳為真龍九子之一的螭吻:


    其本身形象,便具備不凡,屬於水性,能鎮邪辟火。故而被廣泛應用於屋簷、殿堂、亭台等地,被刻成浮雕,呈現出來。


    暗暗契合觀想法門。


    在魁星文火燈上,此獸被澆鑄為燈器底座,再合適不過,恰好能與“火”對應,形成“水火之勢”。


    燈座鍛煉出了法韻,接著就該是燈身,也就是魁星君的神像了。


    此像青麵赤發,麵目兇惡,看似鬼,實則乃天上星宿星君,主文運功名。


    但祂又有“馗”名,能捉鬼驅惡,故被封為“賜福鎮宅聖君”。


    所以在煉製之際,陳晉萌生出了新的念頭,要把魁星文火燈加以改造,使其成為一件多功能的極品法器,甚至法寶。


    最初獲得各種材料時,由於欠缺條件,等於是修葺補缺,小打小鬧。


    如今有了地煞火氣,就可以真正開爐,按照心中的構思想法來進行鍛造了。


    他這邊順利,觀主那邊同樣進度不錯,通過壯大心火,終於燒出焦土,渡過難關,可以站立起來,走到外麵了。


    隻是腿腳瞧著,還不甚利索。


    好在這些都是小問題,隻要脾神能建立起來,便可迎刃而解。


    觀主十分高興,為表感謝,特地讓弟子準備了一席好酒,在老桃樹下擺開,宴請陳晉。


    席上,一盤盤,皆是美味佳肴。除了特產雲山跳蝦之外,還有一壇桃花酒。


    酒如其名,正是用老桃樹的花朵釀造而成的。清冽甘醇,酒香四溢。


    飲之,能神清氣爽,美容養顏。


    陳晉與觀主對麵而坐,雲寧和雲敏兩女則各呆一邊,並很默契地,雲敏在師父這邊,雲寧在陳晉那邊。


    雲誠這幾天都不在山上;至於雲逸,他忙於教導徒弟。其收到了個徒弟,正是那天上山時,一步一磕首的少年,名叫“葉桐”。


    上山入門後,雲敏已然知道哥哥非常人,是能夠與師父平起平坐、甚至淩駕其上的人……


    總而言之,很厲害便是。


    開始之際,女孩心中頗覺驚詫與疑惑,但很快便接受了。


    畢竟這是天大的好事。


    對於好事,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好比她能夠拜入雲山觀,對於爹娘親人們,對於鄉人們,不也是感到不可思議嗎?


    滿桌美食美酒,但觀主的胃口並不大,吃相極為文雅,細嚼慢咽;與狼吞虎咽的陳晉形成鮮明對比。


    這正是兩者修行法門的區別呈現。


    同為“煉精化氣”,陳晉吃的是後天穀氣,攝取各類食物菁華,轉化為“炁”;


    而觀主修煉的《五髒神法》,觀想采集的乃天地五氣,金木水土火。其從心神練起,專注於火氣的煉化。而今心廟已成,可以通過精魂神念來看到這一座廟堂的存在。


    這也正是陳晉第一次見到觀主真身時,能一語道破其症狀的根源所在。


    采掘天地精氣,化為己用,對於飲食就沒有那麽大的需求了,而且頗為講究。


    皆因各類飲食上可能蘊含著各種天地精氣,若是吃錯了,對於修為不但沒有裨益,還可能有害。


    例如觀主這樣,修的心神,吃多寒性的東西,一旦過度了,則有礙。


    修行本身就是一件相當細致的事情。


    而又因為各人的根骨資質不同,就算學的同一法門,但起手的路徑都可能不同。


    好比觀主的徒弟們,隻有女冠雲寧是與師父一樣,先煉的心神;大弟子雲誠,煉的是水性腎神;二弟子雲逸起手煉的是金性肺神。


    至於雲敏,剛入門而已,先打基礎,還沒有條件去學神法。


    當然,事關修行法門,乃是個人極為重要的秘密,不會輕易暴露出來。


    隻是在陳晉的精魂神念觀望之下,這些秘密根本隱藏不住,恍若透明的。


    與此同時,老道的觀主,也能通過各種細節來揣測陳晉的修行法門。


    但主要靠推敲,和猜,做不得準。


    反正一句話:真是看不透!


    吃罷這一席,已是晚上,一輪明月升了起來。


    而作為標誌性的白皮燈籠,也已在道觀各處掛起,燈火明亮。


    今天晚上,事先陳晉與觀主說好了,不會上山,休整一晚。


    先前在席上時,見著陳晉如此能吃,不管是觀主,還是二女,都不約而同地盡量少吃,全讓給他了。


    這般結果,自不會吃撐著,法門運轉,煉精化氣,悉數消化為“炁”。但喝了大半壇的桃花酒,居然有微醺之意。


    陳晉抬頭觀望,笑道:“明月當空,好生逍遙,當浮一大白。”


    觀主眼角抖了抖:“阿寧,陳公子沒有喝盡興,你再去拿一壇桃花酒來。”


    此酒釀造不易,存貨更不多,也就三五壇而已。


    平常時候,隻有過年大節時,才會拿點出來,分發下去,每人喝一小杯的樣子。


    沒想到陳晉如此能喝,一人差不多幹了兩大壇,端是海量。


    很快,雲寧拿來新一壇桃花酒,揭開壇口,正待倒進碗裏,陳晉一把拿過,整壇地喝。


    瞧得雲寧眼神發直。


    她隻喝了一杯子,便已兩頰飛霞,有些醉意了。


    而今見到陳晉這種豪放氣派,不由怦然心動,目眩神迷。


    張口鯨吞,一壇酒轉眼幹淨,陳晉咂咂嘴唇,朗聲道:“既喝桃花酒,當寫桃花詩。小敏,拿紙筆來。”


    “哦,好。”


    雲敏反應迅速,連忙跑進屋裏,把哥哥的書笈抱出。


    外麵雲寧配合無間,搬來一張空桌子,她卷起袖子,露出如玉晧腕,便要幫忙磨墨,卻見到雲敏已經熟練地磨上了,隻得默默地放下衣袖。


    下一刻,雲敏卻又放下墨塊,笑道:“三師姐,請你來幫我哥哥磨墨,我磨不好。”


    雲寧笑靨綻開:“好。”


    等墨磨好了,陳晉手提毛筆,飽醮濃墨,開始筆走龍蛇。


    此時莫說二女,便是觀主,都忍不住探頭過來,要看陳晉寫的,是什麽樣的桃花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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