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太多的顧慮,但是還是要走出這一步,木子希從一大群地主中挑出兩個兇悍貨色,念著死刑判決的文書。


    對這種惡人,她當然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因為之前有很多人告狀上訪,說證兩人橫行鄉裏,欺男霸女,早就應該繩之以法了,送他們見閻王爺,那就是行好事。


    可是這兩個地主,不甘死亡的降臨,又是問候木子希全家,又是罵木子希禍國如妲己之流,罵她和男人作風不檢點……


    木子希正腦內風暴著,why?哪個全家?木家還是金家?


    妲己?她可不敢當,她摸一摸自己的臉,這句話還是罵美室比較好!


    什麽?和男人?她還是比較喜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者說,男人有美室的那張能夠迷倒眾生的臉,根本就不成立的事有什麽好罵的?拜托,罵之前先當一當她肚子裏的蛔蟲。


    木子希微笑不語,吩咐花郎們直接動刀,可惜他們雖然上過戰場,卻不像劊子手那麽專業,愣是撂下刀子,手上顫顫巍巍。


    這下,這倆地主更瘋狂了,就像在法庭上大罵法官你不要給我哇哇叫那樣。


    而那些觀看的村民們下跪乞求放過那兩個地主一馬,他們都是受過免費的掛名的恩惠的,在他們眼裏地主就是個好人。木子希氣憤不已,真是被賣了還替別人數銀子。


    甚至有人開始鬧事,試圖在木子希眼皮底下劫法場,那兩個人掙脫了花郎的手,趁著混亂,向著場外跑去,玩起了逃生遊戲。


    木子希笑了,如果讓她直接提刀來砍,她真害怕自己會血暈,會下不了手,但如果是讓她趁他們逃跑,在背後放箭,則完全不在話下。


    “ 嗖……嗖……”木子射出去兩支箭,正中他們兩個的心髒,那倆人迴頭看她一眼,似乎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突然之間被穿了心。


    血瞬間洇濕衣衫,他倆倒下了。


    畢竟她那雙好像患了近視的眼,在他們看來一點威脅也沒有,他們實在是看低了自己,敢情都把自己當成生病的小貓了。


    木子希收起目光的寒意,也是,既然自己在戰場上提刀砍人沒有美室金剛芭比一樣的力氣,那就專門練習射箭,所以她射箭的技術,要比毗曇和庾信好很多,不說百步穿楊,至少也是每發必中。


    村民們如樹倒猢猻散,領頭作死的靈魂人物沒有了,紛紛向著高台上的木子希下跪,請求能饒恕他們一命。


    “哎呀呀,真是的,誰說要殺你們了?我們這是懲戒首犯,你們呢?該種田的種田,實在不想種田的,農具和種子就還給毗曇,由他來重新分配!”木子希說著,再怎麽說她也是為這些村民考慮,農業社會啊,最重要的就是耕戰,一旦荒廢了耕戰,那就隻能過著原始社會的生活。


    落後,那可是要挨打的,就像……花郎學校要求學生們能文善武一樣,不能文的,就在課堂上挨打,不善武的,就等著畢業之後上戰場送死。


    這樣是萬萬不行的。


    也想起了她親媽,雖然說在殘疾的親爸麵前,她是整天挨打沒錯,但是,她同時也是廠裏的管理,千把個曾經的同事都要服她的管,不乏她的閨中密友,犯錯了就要被扣錢,被開除……


    她這麽高壓的對待別人,甚至是高壓的對待自己,木子希曾經也怨恨過,但是自己一旦上了這個位置,高壓總比像別的部落遇到這種情況就濫殺,要好的多。


    話說迴來,這新羅底層人中始終彌漫著一股野蠻原始的味道,上層人又是各種南北朝風,隋唐風,畫風如此之割裂,也說明了等級之森嚴,與美室和眾貴族的對抗,任重而道遠啊。


    這群人聽了她的話,不好意思地全部走光了,不過木子希也放心,這般殺雞儆猴,他們不可能不怕。


    可就是,她這虛弱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在外麵流連太久,她實在無法控製胸腔那顆好像定時炸彈一樣的心,靠在這年久失修又朽壞的台柱子上,台柱子也晃悠。


    若風中的浮萍,即將吹遠……


    似乎天旋地轉,天昏地暗,猶如龍卷風在沙漠裏卷起遮天蔽日的塵土放肆飛揚。


    剛才的女強人,瞬間切換,如同一個無助的嬌嬌女,是的,再發威的老虎在心髒病麵前也是一隻塊頭大的病貓。


    毗曇剛好把手邊的瑣事做完,來到了她身邊,神色有些動容,幾乎是強硬的態度勸她乘上轎子,迴到公主府,她才能好好休息。


    她就是個病女神,這些年來,一直用他溫暖又苦澀的藥湯灌溉,用灶上升起的嫋嫋炊煙,用藥湯上氤氳的似薄又稠的縹緲氣息供奉著她。


    如果沒有他,也許木子希十六歲就不在人間了,當然,木子希可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以身相報的恩人。


    沒有風吹日曬的,木子希躺在床上抿了幾口藥湯,就緩解過來了。


    勝曼公主攙扶這個後媽起來,雖然要她背這個背那個,學各種治國道理,嘴巴永遠撅著,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臭臉。


    而且這麽個半大孩子,就跟現在的高中生一樣,麵前一對鯰魚須,看著不符合儀軌,還有種別樣的油膩的感覺,木子希沒少說她了,她也不改。


    於是這麽久了,天天叫她左一個後媽,右一個後媽,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唯一慶幸的是,在公主府吃的飽飽的個頭猛躥,竟然比一幫男的還高,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頗有偉岸昳麗風姿。


    但是,看著後媽痛苦,她也痛苦。


    她就是整個公主府的一針定海神針,或者說是一把傘,沒有她,叫勝曼這個孤女公主怎麽活呀?


    木子希覺得這小孩總算有長進了,也算不負她苦心了。


    突然,她發現角落裏的曇花已經被撤走,說道:“我的250金優曇花呢?”


    勝曼此時一臉冷漠,順手指了指門外,曇花的枝幹已經被切割粉碎,活像割豬草剩下的草渣子,曇花的根係暴曬在陽光下,失去水分。


    “你個敗家女!”木子希拿出覆蓋了很厚一層灰的戒尺,不顧形象滿院子追打勝曼,她之前都是很溫和的,最大的懲罰不過是抄書。


    當然勝曼不是吃素的,奪迴戒尺,劈啪一聲甩在地上。


    “我沒想到,後媽也是公主,竟如此失儀,這不就是一盆花嗎?你照拂它這麽久了還不開,不扔了幹嘛,難道等著招蚊子?”勝曼還真是伶牙俐齒,木子希竟一時語塞,成年人之間的複雜感情,向一個小孩子能解釋清楚嗎?


    木子希很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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