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柱所講的東西,徹底顛覆了黑塔樂的認知。同時,也讓蕭顏真不知所措。


    夜深人靜時,黑塔樂難以入眠。他借著窗前的月光,摩挲著手腕上林富柱給他的銀手鐲。


    信,還是不信。黑塔樂猶豫不決。


    “蕭哥,你信嗎?”黑塔樂突然問道。


    蕭顏真沉思片刻,迴答道,“至少,他能解釋我從哪兒來?為什麽會附在你的身上?每一個細節都很有邏輯。並且,到現在為止,他並沒有對我怎麽樣。”


    “如果他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請你不要用我的身體去做壞事。我不想做人類社會的罪人。如果你真的是惡魂,我一定會全力阻止你,哪怕是死。雖然,我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黑塔樂憂傷地說道。


    “咱們一起度過的兩年時間裏,對我來說,你就像兄長。我不希望我們成為敵人。”黑塔樂雙眼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樂。我也不希望是那樣。隻是,如果真如林芃的爸爸所說,我的確是來自魂界,那麽一旦封印解開,恐怕一切都是未知了。不知道到時候我能否說服自己。”蕭顏真無奈地迴答道。


    一種未知的恐懼,讓黑塔樂和蕭顏真陷入了一種艱難的抉擇之中。


    一周之後的一個早上,一條關於渤海省博物館文物失竊的新聞,登上了手機新聞推送的頭條。黑塔樂隨手點開,看到新聞裏寫道: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此次失竊的文物隻有一件,為遼金時期銀質耳環,屬國家三級文物。其他貴重文物均未丟失或遭到破壞。


    經公安機關現場勘查發現,存放文物的展櫃並未遭到明顯破壞,作案人手法嫻熟,疑似慣犯。


    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偵破中。”


    隨文附了一張丟失文物的資料圖片。


    看到圖片中的文物,蕭顏真大吃一驚。


    “這是我的耳環!青鸞抱尾,隻此一隻,不會有錯。”蕭顏真激動地說道。


    “不妙啊!這耳環大概率就是用來解開封印的道具。看來解印者要來了。”黑塔樂機警地說道。


    “嗯!”蕭顏真內心矛盾重重。他既期待更多地了解自己,又害怕自己真的變成黑塔樂和人界的敵人。


    這條新聞,也同樣引起了林富柱的注意。


    在女兒林芃準備出門前往駕校的工夫,林富柱對她千叮萬囑,一定要讓黑塔樂再來一趟。


    林芃來到駕校練車場時,黑塔樂已經坐在了練車場邊上的一條長凳上。他遠遠地跟林芃揮了揮手。林芃一路小跑,來到了黑塔樂身邊。


    “練完車,去我家。”林芃一邊坐到黑塔樂旁邊,一邊衝著他的耳朵低聲說。


    “啊?哦,好。正好我也有事想問問林叔。”黑塔樂先是有點意外,而後又好像反應了過來。


    兩個半小時,轉瞬即逝。


    “你爸來接咱們嗎?”站在駕校門口的路邊,黑塔樂問道。


    “打車迴去。”林芃平靜地說道。


    “為什麽還是打車啊?你爸咋不來接你呢?”黑塔樂疑惑地問。


    “做人要低調。再說,我又不是小寶寶。又不是晚上,怕不安全。大白天的,我自己怎麽都能迴家。”林芃解釋道。


    “原來如此。對,對,低調,低調。嗯,你們的身份特殊,是應該低調。”黑塔樂附和道。


    從駕校到林芃家所在的小區,隻有不到10分鍾的車程。很快,黑塔樂再一次見到了林富柱。


    “小夥兒,又見麵了。聽說了嗎?博物館文物失竊的事。”說著,林富柱隨手把一張印有失竊文物圖片的紙,放到黑塔樂麵前的木桌上。


    “這很可能是解印者幹的。一般的盜賊,怎麽會隻偷那個並不算最值錢的東西呢?你說是吧?”林富柱繼續說道。


    “林叔,您找我來,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吧?”黑塔樂心急地問。


    “我有些事要問你,需要你如實迴答。”林富柱說道。


    “嗯,您問吧。”黑塔樂說。


    “你對自己身體裏的殘魂了解多少?講講關於他的事。”林富柱盯著黑塔樂的雙眼問道。


    “可以讓他直接跟您對話嗎?”黑塔樂的話讓林富貴愣了一下。


    “難道,你們可以靈魂轉換?!”林富貴難以置信地看著黑塔樂。


    “嗯,我們都可以控製身體,隻是一個為主時,另一個就自動變為輔助了。”黑塔樂說道。


    “或許,你們直接對話,會有更多的細節能幫上忙。”說話間,黑塔樂的眼前白光浮過,蕭顏真再次登場。


    “我是蕭顏真,大遼人,死於遼太宗會同十年,距離現在已經差不多快一千年了。我生前是五品武官。這張圖上的耳環,正是我生前帶過的。我想你說的解印者,應該就是奔著我來的。”蕭顏真借用黑塔樂的身體說道。


    雖然聽上去還是黑塔樂說話的聲音,但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前後的語氣、語速和重音完全不一樣。這讓林富柱大為震驚。


    “我是捕魂人。按道理,我們是敵對的關係。不過,你跟黑塔樂是一對極其特殊的存在。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像你們這樣的。”


    “殘魂的靈力,從來都比所附身的人要厲害百倍千倍。被附身者的原魂,會變得越來越弱,直到失去對身體的控製。而這個一直以來的原則,在你們這兒失效了。”林富柱說道。


    “你們之間到底經曆了些什麽不同尋常的事兒啊?”林富柱緊接著問道。


    “我和塔樂曾在同一個夢境中相遇,並一齊探險前行。夢境裏我們遭遇了各種險境,但都化險為夷。後來,我們來到一片曠野,進入了那裏的一座神廟,遇到了一尊殘破的八臂觀音像。觀音像手中的神石——菩提之淚,突然顯靈,用光索將我們連通。然後,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蕭顏真講述道。


    “觀音像是神跡。黑塔樂很有可能也是被神界選中的人。既被殘魂附體,又被神界選中。這樣的情況,亙古未見。”林富柱邊說邊搖頭。


    “你之前提到的解印,能具體說說嗎?”蕭顏真好奇地問道。


    “解印者想要解除殘魂靈體上的封印,必須用到殘魂前世在人界的遺物。我們稱這些遺物為靈媒。”林富柱說道。


    “靈媒就像一把鑰匙。解印者使用靈媒化解封印,以恢複殘魂在魂界的所有記憶和一部分超能力。之所以說是一部分超能力,那是因為魂界與人界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魂界能用的超能力,在人界未必管用。所以,恢複的超能力,也是根據人界的機製和規則隨機變化的。但有一條是十分明確的。那就是越強的殘魂,恢複的超能力越多。而你,就是一個強大的殘魂。”林富柱解釋道。


    “那你為什麽不趁現在,我還沒有超能力的時候,把我抓起來?”蕭顏真質問道。


    “原因很複雜。其一,你和黑塔樂的靈體在身體中占據的體量不相伯仲,在戰鬥中很難保證不傷及黑塔樂的靈體;其二,像你們這種同時存在於一個身體之中,且沒有互相壓製的情況,前所未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必須得先弄清楚其中的因由,不能貿然出手。其三,你是至今為止我遇到的最強大的殘魂,真要動起手來,我也未必會占到便宜。”林富柱無奈地笑了笑。


    “原來如此。那你更應該早點把我控製住啊!一旦我真的是個邪惡的殘魂,解封以後,我不是要大開殺戒了嗎?!”蕭顏真激動地問道。


    “我已經讓黑塔樂帶上了限製殘魂超能力的手鐲。手鐲自帶封印。這個封印隻有我們捕魂人能解,殘魂和解印人是解不開的,所以也就摘不下來。”林富柱平靜地解釋道。


    “其實,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希望你和塔樂能達成一致,站到我們這邊來。雖然這聽上去像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我願意一試。”林富柱雙眼閃光,目不轉睛地盯著黑塔樂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攥住黑塔樂帶著手鐲的左手。


    “如果殘魂大規模侵入人界,神界也絕不會再袖手旁觀,一場神、人、殘魂的大戰將在人界上演。作為戰場的人界,必將傾覆。三界一旦失衡,所有的一切恐怕都會迴歸於混沌。那就什麽都沒有了。神、人、殘魂和三界,恐怕都會消失。”林富柱滿臉憂慮。


    林富柱接著說道,“在很久以前,為了保證三界平衡,引導更多純淨的靈體化身為神,並防止這些靈體被汙染,神界曾在人界甄選出極少數的幾位神使。雖然神使都是沒有任何超能力的凡人,但他們的靈體經過無數次的輪迴,已經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即將踏入神界。他們能感受到神界的唿喚和旨意,比如釋迦摩尼和耶穌,都是這樣的人。他們帶領人們追求真善美,摒棄內心的惡念,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後來,人界建立了總體相對穩定的文明秩序,神使也就消失不見了。但神使的思想和意誌仍然在人界延續,就像先哲老子在《道德經》中說的那樣,‘沒身不殆’。隻可惜,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人性的貪婪和惡念仍然刻在大多數人的靈魂深處。所以,人們的善念與惡念,始終在無休止的博弈當中。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總有些人願意跟魂界簽訂契約,成為解印者。”說完,林富柱深深歎了口氣。


    “抱歉,有點跑題了。”林富柱不好意思地說道。


    “現在,你的身份暫時難以確定,所以隻能按照最壞的預想準備。讓你受苦了!”林富柱誠懇地說道。


    “你剛才說的,我深有感觸。我在世的時候,就曾參加過很多次戰爭。所以,我不願再看到生靈塗炭。我希望人界和平安定。我也希望你們和塔樂都能好好地活下去。至少現在的我是這樣想的。”蕭顏真說道。


    “那麽,咱們算是達成一致了,朋友!”林富柱又一次緊緊握住黑塔樂的手,往自己身邊拉了一拉。


    很快,身體的控製權再度迴到黑塔樂手中。


    約會的最後,林富柱和黑塔樂約定,等他和林芃考過科目二,他們三人一起去黑鷹台遺址走一趟,探尋時之裂隙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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