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顧延卿越長越大,村裏人逐漸從顧延卿卓越的相貌和身高看出端倪。


    起初,村民們隻是私下議論,猜測蔡金花是不是給顧父戴了綠帽子。


    陷入輿論旋渦的夫妻倆忍不下這口氣,又無法開口解釋。


    他們每次看到顧延卿的臉,就能想到村民們背地裏的議論,想到村民們看他們兩口子的眼神,因此對顧延卿的態度越來越不好,將氣全部都撒到了顧延卿的身上。


    到顧延卿八歲那年,顧父在別人家喝醉,在有心人的激將下,這才說出了真相。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顧延卿不是顧父蔡金花兩口子親生孩子的消息,很快成為村裏老一輩們都知道的事情。


    顧父酒醒後很懊悔自己說漏了嘴。


    他怕顧延卿知道真相,也害怕顧延卿的親生父母聽到風聲找上門來,就耍橫放出話去,說誰要是敢背地裏亂嚼舌根子,就找人家拚命去。


    村民們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也沒人敢光明正大地議論顧延卿的身份。


    顧芳芳作為家裏最小、最受寵的孩子,自然是沒聽說過這些消息。


    現如今得知真相,顧芳芳淚流滿麵,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真相。


    “傻丫頭,你哭啥?”蔡金花怕她動了胎氣,安慰道:“就算他不是你親二哥,他也是吃咱們老顧家的米長大的,難道他還能跟咱們一刀兩斷不成?”


    “你以為他不敢?”顧芳芳聲音哽咽,“這次我去找他,他連家屬院都沒讓我進去!岑婧怡還說,他答應過岑婧怡,絕對不會再讓我們跟她們一家三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蔡金花被噎得沉默了幾秒,三白眼突然眯了眯,露出兇光。


    “他要真這麽絕情,那我們也不跟他講情分!到時候我直接鬧到部隊去,看誰能有好果子吃!”


    顧芳芳沉默不語,心裏並不支持蔡金花的話。


    那是她二哥,哪怕顧延卿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疼她寵她,她也不願看到顧延卿的仕途受到影響。


    接連幾天的奔波勞累,加上情緒上的大起大落,顧芳芳的身體再也扛不住。


    她眼前一黑,往後就要仰倒。


    蔡金花嚇得連忙伸手抱住她,同時驚聲大喊:“大軍!大軍!你快來啊!芳芳她暈過去啦!”


    在房間偷聽的顧大軍連忙拉門跑出來。


    母子倆手忙腳亂,將顧芳芳轉移到床上。


    因為顧芳芳是未婚先孕,母子倆也不敢將顧芳芳送去醫院,隻能徹夜守在顧芳芳的床邊。


    時不時掀開被子看看顧芳芳身下有沒有血,生怕顧芳芳肚子裏的孩子有什麽差錯。


    第二天太陽出來,蔡金花顧大軍母子倆靠坐在床邊打瞌睡時,顧芳芳這才幽幽醒來。


    家屬院。


    顧延卿一手拿著茵茵的書包,一手牽著茵茵,正打算送茵茵去幼兒園。


    他沒穿軍裝,因為一會兒送完茵茵迴來,還得帶岑婧怡去醫院複查。


    吉普車他也申請好了,並且已經停在家屬院門口。


    岑婧怡坐上車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半。


    她的屁股底下坐著毛茸茸的毯子,腰後枕著軟枕,腿上還蓋著薄被子。


    這些都是顧延卿給她準備的。


    她事先也不知道顧延卿準備了這麽多。


    隻見顧延卿進進出出、忙裏忙外。


    她問顧延卿在幹什麽,顧延卿也隻是說:“馬上就好。”


    上了車她才發現,顧延卿把副駕駛布置了一番。


    複查是去市裏的部隊醫院。


    顧延卿一路上將車開得很穩。


    岑婧怡雖然不會駕駛,但她坐在副駕駛,也能看到顧延卿繞過了凹進去的坑、凸起來的石頭。


    抵達醫院。


    “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顧延卿熄滅引擎,解開安全帶。


    他叮囑完岑婧怡,拉開車門跳下車。


    岑婧怡坐在副駕駛,看著他邁著長腿小跑離開。


    沒一會兒,男人推了輛輪椅迴來。


    顧延卿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直接伸手將岑婧怡抱下來,穩穩地安置在輪椅上。


    岑婧怡下意識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將臉藏進他的懷裏。


    幸好停車場人不多,沒幾個人看到她們。


    顧延卿推著岑婧怡進入醫院大樓。


    十幾分鍾後,複查結果便出來了。


    醫生一邊看報告,一邊說:“恢複得很不錯,從今天開始可以不用臥床休息了,但還是要注意休息,避免久坐久站,也不能提重物,最好是什麽東西都不要提。”


    說完頓了頓,眼睛透過鏡片,打量了站在岑婧怡身後的顧延卿一眼。


    年逾六十的老軍醫繼續說:“另外,近期最好不要同房,最早也得再等一個星期。而且就算要同房,也要注意姿勢,最好是女方平躺,不要累著腰。”


    岑婧怡:“……”


    顧延卿:“……”


    等在兩人身後的病人:“……”


    診室裏寂靜無聲。


    老軍醫抬了一側眉頭,看顧延卿和岑婧怡,“聽見了沒有?要是有哪裏沒聽明白,我就再跟你們說一遍。”


    “聽……咳!咳咳咳——”岑婧怡原本想說‘聽清楚了’,結果因為太激動,被口水嗆得連連咳嗽。


    顧延卿連忙接過話:“聽清楚了,謝謝醫生。”


    他表麵看起來一本正經,似乎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可仔細看他的耳朵,就能看出他的耳根都已經紅了。


    顧延卿從老軍醫手裏接過媳婦兒的報告,就推著輪椅離開了診室。


    一直到吉普車旁,顧延卿拉開車門,想將岑婧怡抱上車,岑婧怡這才突然反應過來。


    她伸手擋在顧延卿的胸膛前,另一手撐著輪椅扶手站起來。


    “醫生說我能自如行動了,我自己上車就行。”


    顧延卿尊重她的意見,在旁邊攙扶她上了車。


    駕車迴到家屬院,已經過了午飯飯點。


    顧延卿打算先扶岑婧怡迴家,再出去買點食材迴來自己做午飯。


    結果前腳剛到家,輝輝媽後腳就來了。


    “咋樣啊?醫生咋說?好點了沒有?對了,你倆應該還沒吃飯呢吧?我鍋裏還給你倆熱著飯菜呢!你倆等著,我這就迴去端來給你們!”


    輝輝媽風風火火,一邊說一邊轉頭往外走。


    岑婧怡和顧延卿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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