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雪瑤的威脅,兄弟三人中脾氣最好的蔣三哥也怒了。


    他蹭一下站起來,瞪圓了眼睛,手指蔣雪瑤。


    “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蔣雪瑤被他的反應嚇到,怔了幾秒。


    隨後別過臉,明顯一副不服氣,又不敢再繼續叫板的樣子。


    她憤憤嘟囔:“還不是你們逼我的,要不是你們要把我自己扔在醫院,我用得著說這種話嗎?”


    “我們逼你?”蔣三哥怒氣未減,胸口的起伏都加劇了,“蔣雪瑤,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大哥不在這裏,就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


    “原本我和大哥想著,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人家周老師不計較,那我們就不再提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


    “現在我想問問你,你到底安的什麽心?二哥他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你為啥百般阻攔,不讓他娶妻成家?”


    “你非得把他拖成一個老光棍,才滿意?!”


    蔣雪瑤的情緒又被激起,崩潰哭喊:“什麽叫我安的什麽心,我阻攔他成家?!我隻是想讓他娶一個好媳婦,像大嫂三嫂那樣好的媳婦,我有什麽錯!”


    蔣三哥也拔高了嗓門:“人家周老師有什麽不好!人家模樣長得好,有穩定工作,性格還好,連你做出那種荒唐事,都沒跟你計較!”


    “那是她裝的!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根本就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好!她就是個騙子,是個破壞咱們兄妹感情的賤——”


    蔣雪瑤看到蔣三哥揚起的巴掌,聲音戛然而止。


    蔣三哥揚起的巴掌最終沒落下,這到底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從小到大都沒舍得動過手。


    “你打我……你竟然要動手打我!”蔣雪瑤像已經挨了打那般委屈。


    坐在床上,雙手捧臉嗚嗚哭了起來。


    蔣三哥腮幫子緊了又緊,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看蔣雪瑤哭了一會兒,他摔門而去。


    在醫院樓下尋了個公共電話,打電話迴去找蔣大哥,向蔣大哥說明了情況。


    掛完電話,他重新迴到樓上病房。


    此時,恰好碰見有一個燒傷病人正往病房裏搬。


    蔣雪瑤已經不哭了,偏著頭躺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蔣三哥深吸一口氣,拉了圓凳子在病床邊坐下。


    他壓低些聲音:“剛剛我給大哥打了個電話,大哥說隻給你兩個選擇。”


    “要麽,他現在就買火車票,先帶你迴老家,然後他再坐火車來參加你二哥二嫂的婚禮。”


    “要麽,你就安安生生在病房裏住著,再休養幾日。等你二哥二嫂的婚禮結束了,你再跟我們迴去。”


    蔣雪瑤猛地轉頭過來看蔣三哥,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你們要帶我走?”


    “不然呢?二哥二嫂雙職工,你留在這裏,誰有空照顧你?”蔣三哥雙手撐著膝蓋。


    頓了頓,他沉著臉繼續說:“就算你沒有住院,你也不能再留在這裏,不能再和二哥二嫂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蔣雪瑤紅著眼,“是那個女人要求的,對不對?是不是她威脅你們,讓你們趕我走!”


    “是二哥說的!二哥說,你住在家屬院,跟鄰居處不好關係,以後大概率跟嫂子也處不好關係,不能再留你繼續住在家屬院,讓家屬院的人看咱們老蔣家的笑話!”


    “二哥的意思是,讓你住到單位宿舍去,或者給你在外頭租間房子。但是咱大哥拍了板,說要帶你迴老家。”


    說著,蔣三哥態度緩和了些,“雪瑤,你知道大哥的性子,說一不二。他說要帶你迴老家,就必定是要帶你迴老家的,你再怎麽鬧也沒用。”


    蔣雪瑤又哭了起來,如注的淚水流向鬢角,“那我的工作怎麽辦,我的戶口怎麽辦,你們為了一個外人,要讓自己的親妹妹做盲流嗎!”


    “戶口不用擔心,到時候以親戚投靠的名義,可以遷迴大哥或者我的戶頭底下,至於工作……”蔣三哥沉默了。


    工作一時半會兒確實沒法解決。


    蔣雪瑤現在這份工作,是畢業後直接分配的,戶口也是隨著工作遷到了這邊。


    她要是辭了這份工,迴去之後肯定找不到一樣體麵穩定的工作。


    可這能怎麽辦呢?


    誰讓她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整出那麽多損人不利己的糟心事來。


    蔣三哥陷入了沉默。


    蔣雪瑤也沒再說話,隻嗚嗚哭。


    她知道自己跟蔣三哥鬧也沒用,事情是大哥決定的,就說明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蔣雪瑤哭個不停,直到天黑還在哭。


    “哭哭哭!家裏人死了啊在這裏號喪!”隔壁床的家屬實在無法忍耐,蹭一下站起來瞪著蔣雪瑤罵,“要哭死外麵哭去,你不用睡,我們的要睡呢!”


    蔣三哥忙站起來道歉。


    蔣雪瑤更委屈了,哭得更停不下來。


    那家屬看她哭得更起勁兒,心裏的火也噌噌噌往上冒。


    捋起袖子照著蔣雪瑤的頭臉就打下去,“哭!我讓你哭!哭什麽哭!你踏馬就傷了兩條腿,有什麽好哭的!我男人命都快沒了,我還哭呢!嗚嗚嗚嗚——”


    家屬也嚎了起來。


    蔣三哥站在病床的另一邊,攔得不及時,讓蔣雪瑤結結實實挨了幾巴掌。


    也沒來得及跟對方理論,對方就哭得比蔣雪瑤更狠。


    他作為一個男同誌,也不好跟一個情緒崩潰的女同誌計較。


    蔣雪瑤見他隻是站在旁邊,沒給自己討迴公道,委屈又哭。


    “不許哭!”暴躁家屬指著她,哭嚎著警告:“再讓我聽見你的哭聲,老娘我大嘴巴扇你!”


    最後還是護士聽見動靜,過來查看情況,將雙方都訓斥了一頓,病房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家屬院。


    岑婧怡跟著蔣家兩妯娌又逛了一下午,累得小腿都酸了。


    吃完晚飯坐在客廳,雙手交疊在肚子上,往後靠著椅背,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力氣帶茵茵去洗澡。


    刷完碗筷的顧延卿從廚房出來,挽起的袖子還在小臂處,沒放下來。


    看到岑婧怡精神萎靡的樣子,他彎唇笑了笑,轉身去衛生間拿了個臉盆出來。


    又提了個熱水壺,走到岑婧怡麵前。


    岑婧怡一下來了精神,警惕地看麵前的高大男人,“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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