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在五金店的過道間徘徊,腦袋仰得老高,脖子都開始疼了。


    這裏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大型電動工具、成百上千塊木材、家具、滿滿幾桶的管道零件、實實在在的水桶、罐裝和瓶裝的油漆、園藝用品,還有一個區域全是燈具,所有燈都亮著,上方掛著幾十盞枝形吊燈,形成了一條耀眼的光隧道。


    不過,楓葉是有預算的,她可不想把錢都花在這兒。


    於是,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把那些雜念拋到一邊。


    沒錯,如果把那盞枝形吊燈和那邊的電鑽結合起來,她就能把它變成一個旋轉頻閃燈裝置。當然,利用那些管道零件,她也能讓正在打折的高壓清洗機具備切割水泥的能力,但這可不是她來這兒的目的。


    她的大腦就像無數條小溪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洶湧澎湃、難以駕馭的大河,但她正努力築起堤壩,攔住所有思緒,讓自己保持專注。


    西耶娜大姐和山姆跟在她身後,推著購物車。楓葉知道自己在貨架間跳來跳去的樣子可能有點丟人。


    她也把這種想法壓了下去。等會兒再為自己這顆七上八下的心感到難為情吧。


    “那麽,我們在找什麽呢?”西耶娜問道。


    “錘子。”


    西耶娜點點頭,兩人都裝作沒聽到山姆的哼聲。


    她找到了一把錘子。不幸的是,它旁邊還有其他看起來更酷的錘子。有木槌、大錘,還有兔耳錘,有的錘柄是木頭的,有的是橡膠的,有些還能減震。


    楓葉看著這些錘子,她的超能力微微泄露,向她展示著用這些錘子能做出的各種東西。“我不知道該選哪一把。”她坦言。


    西耶娜走近些,然後在楓葉旁邊蹲下。“嗯。這把怎麽樣?”她指著一把較小的錘子,錘柄是木質的。錘子背麵微微傾斜,沒有拔釘子用的羊角。


    “看起來不錯吧?”


    楓葉點點頭,拿起錘子,踮起腳尖,把它放進了購物籃。


    當然,要做出她想給泰迪做的東西,光有錘子可不夠,但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算是武器?禮物?工具?總之是她想為泰迪做的東西。


    “好了,”她說,“我還需要一些彈簧、刻度盤和一個小壓力表。”


    結果,他們在店裏逛了一個多小時,楓葉這兒拿一件,那兒拿一件,心裏始終清楚自己拿的有些東西價格不菲。


    每買一件東西,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預算在縮水。


    這是一種全新的焦慮,但她決心挺過去。


    最後,他們結賬離開時,購物車連四分之一都沒裝滿,可花掉的錢已經超過了西耶娜給她的500美元的一半。


    “哦……好吧,我還需要更多東西。”還差很多呢。


    幸運的是,下一站是一家一元店。不幸的是,那兒沒有一樣東西是一美元的。她還是挑了幾個鍾表、一些簡單的發條玩具和幾樣清潔用品。


    又有一大筆錢花出去了,買的東西裝在兩個袋子裏,由山姆幫她提著。


    他們開始長途跋涉,前往一家電子器材專賣店,楓葉擔心那兒的東西會是最貴的。


    楓葉決定暫時把壓力拋到一邊,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分心。她走在西耶娜大姐和山姆中間,於是微微仰起頭,聽他們聊天。


    他們已經不再談論慈善活動的計劃,此刻正興致勃勃地聊著訓練的事。


    “這真不是個壞主意,”西耶娜說,“我們總是遇到各種狀況,然後我就得當場想出應對辦法。


    這很難,壓力很大,而且我永遠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有時候我躺在床上,會想出各種瘋狂的場景,試著思考在那些情況下該怎麽做,但這從來沒什麽用。”


    “你經常這樣嗎?”山姆問道。


    “躺在床上發愁?”楓葉的大姐聳聳肩,“嗯,以前我老是夢到和新朋友聊天之類的事。我會把整個對話都計劃好。


    奇怪的是,我現在沒那麽做了。當一個……英雄壓力太大了,我都沒那麽多時間去操心以前那種社交焦慮了,你懂的吧?”


    “我真不太懂,”山姆說道,“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倒是個應對與人交流困難的有趣辦法。”


    “我覺得這絕不是個好辦法,”西耶娜說,“不管怎樣,說迴訓練。我覺得如果把訓練變成遊戲,她們肯定會毫無問題地參與進來。”


    “這得看你訓練什麽了,”山姆說,“不過,我覺得大多數訓練都能變成遊戲。捉迷藏可以練潛行,抓人遊戲可以練心肺功能,還能學會怎麽跑得更好。


    我覺得有個新跟班對健身很著迷。他可以開個肌肉訓練速成班。”


    “這對,呃,孩子們來說合適嗎?”西耶娜問。


    “我也不知道,”山姆說道,“公園裏有兒童攀爬架。可以用來學習基本的跑酷技巧。”


    西耶娜搖搖頭。“你覺得我們會需要跑酷嗎?”


    山姆瞥了西耶娜一眼。“顯然需要。你知道的,你自己也得參加。我前幾天看到你累得氣喘籲籲的樣子了。”


    西耶娜大姐呻吟了一聲,但沒有否認。楓葉覺得山姆說的訓練聽起來很有趣。她不太清楚跑酷是什麽,但其他的聽起來還不錯。


    “我想我能以相當便宜的價格幫你的整個團隊報名參加一個武術班,”山姆說,“大學附近有幾個針對女生的班。


    教的是自衛術。嚴格來說不算武術,就是非常基礎的自衛技巧。我想那些課要麽免費,要麽很便宜。


    如果效果不錯,你們可能還想進行摔跤訓練之類的。”


    西耶娜慢慢地點點頭。“嗯,很有道理。我隻是不確定自己想不想遭那份罪,但是……嗯,我也不想受傷。而且姑娘們肯定會喜歡的。”


    “嘿,往好處想,這能把她們累得夠嗆,”山姆說道,“也許吧。有一半的可能性,要是她們累得夠狠,一迴到家就會直接倒頭大睡。”


    “哦,聽起來確實不錯。”西耶娜表示讚同。


    “我可以做個能讓人入睡的東西。”楓葉說。


    西耶娜眨眨眼,然後笑了,她把手裏的袋子換了換,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楓葉的頭。


    “謝謝,楓葉。不過我覺得我們還好。我覺得你的姐妹們不需要幫忙入睡。不過要是哪天醒來,發現床上沒堆滿人就好了。”


    楓葉不明白。和姐妹們一起擠著睡是最舒服的睡覺方式了。既溫暖又有安全感。


    除非她醒來想上廁所,那時候就糟糕了,因為得從好多姐妹身上爬過去。


    尤其是泰迪抱著她的時候,幾乎就出不來了,因為根本叫不醒泰迪,而且她力氣還特別大。


    還有,如果她吵醒了崔妮蒂中的一個,那整個崔妮蒂都會醒,這有點煩人。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嘿,我們停下來買點喝的,路上喝。”山姆說著,指了指一家果汁店。


    楓葉當然不會反對。於是三人走進果汁店,她要了一杯中杯的草莓味飲品,又冰又甜,她一口喝得太猛,腦袋疼得厲害,直到西耶娜大姐叫她慢點喝,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在那之後,電子器材店的氛圍似乎沒那麽讓人緊張了,盡管實際上一切都沒變。


    她挑了幾樣東西,在收銀台付款時,發現超出預算五美元,不禁皺了皺眉。但西耶娜大姐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把那點差價付了。


    楓葉一隻手拿著飲料,另一隻手挽著西耶娜,走出了商店。她一部分心思在想著等迴到家後要用這些東西做什麽,另一部分心思則沉浸在幸福之中。


    今天也許有點壓力,但也非常美好。


    她打賭姐妹們知道後肯定會羨慕死的,不過到時候她會給她們做一些超棒的禮物,這樣一切就都完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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