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采月將那包裹也灑上些藥汁,池蘭才伸手解開,裏邊放著一張信紙和一個平安符,采月得了沈眉莊示意,上前拿起信紙看了看:


    “娘娘,並非什麽急事,這信上寫著錢嬤嬤的丈夫和女兒擔心她,帶著家中的小兒子一同去求了一枚平安符,送進宮給她保平安。”


    “叫小施捉幾隻老鼠關起來,再把這平安符給它們掛上。過幾日若是無事,采月你去寶華殿多花些銀子,求一個來還給錢嬤嬤。”


    艾葉和藥汁能減少時疫的傳染,但若是得時疫的人用過的物什,繼續用下去依舊是不妥的,沈眉莊可不信會這麽巧送一個平安符來永壽宮,錢嬤嬤可是弘曜的乳母,平日裏與弘曜接觸的最多,這平安符若真有問題,弘曜才小小一個嬰孩,哪裏經得住?


    “去查查送東西來的那個人,再傳信給外祖,叫他們問問錢嬤嬤的丈夫,此事是否屬實。信紙還是用這個包起來,再找個錦盒裝好,找個空屋子放著。”


    沈眉莊又叫采月拿了一支銀簪賞給池蘭,順帶再同采雲耳提命麵了一番,偏殿那邊是一定要盯緊的,尤其是四個乳母。


    待安排完一切,沈眉莊又過了一遍有無疏漏,這才放心,弘曜在太後和皇上眼中的地位很高,眼紅的人也不少,光皇後怕是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但願這次隻是她杞人憂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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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施在當天晚上抓了幾隻老鼠關起來,還特別貼心地將平安符係到其中一隻的脖子上,怕老鼠冷死了,或是通風太好看不出效果,小施還特地尋了個廢棄的木箱,紮了兩個孔,還給老鼠拿了不少吃的。


    第二日,沈眉莊又早早地去了養心殿,這會是碧答應在內侍疾,小廈子在養心殿外候著,見沈眉莊來,趕緊笑著迎接:“奴才參見錦嬪娘娘。”


    “皇上醒著嗎?”


    “迴娘娘的話,皇上醒著呢,剛吃了藥,”小廈子壓低聲音,“師父說,皇上香囊破了呢。”


    “蘇培盛,可是錦嬪來了?叫她進來,外邊天冷。”皇上的聲音從內殿傳來,沈眉莊笑著朝小廈子頷首,養心殿外不好給賞錢,下次蘇培盛和小廈子來時,可得叫采月再往荷包裏塞點。


    沈眉莊照舊是不能進內殿的,二人隔著簾子說話,內殿的浣碧腦海裏一遍遍迴想著甄嬛的訓誡,強壓下心中的不平衡。


    “皇上今日覺得怎麽樣?”


    “朕好多了,弘曜昨晚可還哭鬧?”


    “哭了一會,夜間也睡不安穩,皇上之前可是日日見他的,如今一時見不到人,弘曜應是想念他皇阿瑪了。”


    皇上被這話勾的越發想念弘曜,恨不得立刻好了去永壽宮抱一抱他才行,一低頭卻瞧見浣碧麵無表情地坐在一邊,冷聲道:“碧答應,朕瞧著你似乎心情不好?”


    浣碧心中一驚,趕緊走到一旁跪下:“嬪妾方才聽著皇上與錦嬪娘娘說話,想到了幼時的事情,一時失神,求皇上饒恕嬪妾!”


    皇上起初對浣碧是有幾分心思的,那時候浣碧跟在甄嬛身邊,總比其他丫鬟打扮得精致些,膽子又大,敢在甄嬛麵前同皇上搭話。十多歲的小姑娘被自己吸引,叫皇上心中快意,而甄嬛在場時的搭話,又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感,於是甄嬛將浣碧引薦來時,皇上半推半就地就收下了。


    可浣碧性子不夠沉穩,又不識字,新鮮了一陣子,皇上便又覺著她淺薄無知,後來又因著浣碧鬧出淳常在那件事,丟盡了皇上的臉,此時看著她唯唯諾諾地跪在地上,皇上心中煩悶,怒道:“蘇培盛,將她送迴去,日後不要再來給朕侍疾了。”


    剛說罷,皇上喉間一癢,又是一連串劇烈的咳嗽,他忽然想起甄嬛腹中的龍胎,此事雖是年嬪所致,可一切都那麽巧,莫非欽天監所言不是為了安撫他的怒火,而是天象真有不妥?


    浣碧被蘇培盛叫人拖了出去,沈眉莊隻當沒看到,焦急地想要進內殿:“皇上?怎麽咳的這樣厲害?蘇公公,你讓我進去看看吧。”


    “眉兒,朕沒事,得了時疫便是如此,時不時總要咳幾聲,你先迴宮去吧,朕還有些事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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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碧答應被送迴來了。”


    “送迴來?她不是剛去沒多久嗎?”甄嬛看向崔槿汐,滿臉疑惑,前幾日溫實初來診過脈,已確定是喜脈,快滿一月了。


    “奴婢不知道,可那小太監態度極其惡劣,碧答應瞧著狀態也不對,奴婢擔心碧答應是不是惹了皇上不高興?”


    甄嬛覺得累極了。她這一胎伴隨著母體不祥的天象,縱是再想放鬆心情,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淳常在倒是隔幾日就會來陪她坐坐,逗著她說笑幾句,甄嬛臉上撐著笑,心情卻怎麽也好不起來。


    對浣碧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甄嬛真是心力交瘁,過去甄嬛縱著她,聽了許多勸慰,又見浣碧犯了大錯,才決定好好扭一扭她的性子,可這才過去幾天,浣碧又惹惱了皇上,甄嬛自己都還深陷天象之說,又懷著身孕,哪裏還能分出許多心神來?


    “罷了,槿汐,你代我去瞧瞧她吧,我真的太累了。”


    崔槿汐也是歎氣道:“小主如今才滿一月呢,正是需要養胎的時候,可不能再為這些事情煩心了。奴婢這就去瞧瞧碧答應,小主不必擔心。”


    甄嬛看向窗外,碎玉軒的窗戶紙被她換成了明紙,光線好,還能省下許多蠟燭,原本是要同皇上說的,可如今她和皇上之間多了一道隔閡,皇上便是來了,也總帶著逃避和心虛,甄嬛更是被他的反應傷得體無完膚。


    更別說如今皇上得了時疫,根本沒時間來碎玉軒了。


    想到這,甄嬛突然坐直身子,心裏有了更壞的預感:先前隻是發現了時疫,天象之說說她不祥,但等時疫過去後,皇上心中有愧,她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如今皇上自己也染上了時疫,就算是華妃所致,可皇上當真不會對天象之說再度產生懷疑,遷怒於她嗎?


    甄嬛打了個哆嗦,臉色越發難看:“流朱,流朱!”


    甄嬛承寵時日不短,可一直沉浸在皇上與她的濃情蜜意中,在宮中根本沒有布署過什麽勢力,甄家和溫實初在欽天監一事上也幫不了她什麽,她像是瀕臨渴死的人,突然想起了許久以前見到的一處泉眼——


    在她初次承寵,從湯泉宮迴來,向皇後請安的那一天,皇後與她說的話,是不是在試圖拉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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