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曉曉的胸膛開始起伏,比起剛剛奄奄一息的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許多。


    但這隻是剛剛開始。


    下一秒,晨曉曉就吐出了一口血。


    然後就像嗆到了一樣,開始劇烈咳嗽。


    每一下都帶著血。


    他們似乎能聽見晨曉曉的骨頭都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響。


    終於,晨曉曉的咳嗽停止。


    然而藤蔓的動作沒有停下。


    它的枝條刺穿了晨曉曉的心髒,晨曉曉因為吃痛而劇烈掙紮。


    她身邊的光屏都出現了亂碼,程序很不穩定,有各種信號碎片的模樣。


    藤蔓用其他的枝條控製住晨曉曉的四肢,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他們把晨曉曉的狀態想得太好了。


    在藤蔓的動作下,大家看清楚了,晨曉曉身上的骨頭都碎掉了。


    特別是她的心髒,已經碎成一攤肉泥。


    她隻是一聲不吭,想要自己扛過去,然後靜靜地死亡。


    南述白驚訝於晨曉曉的忍耐力,也嚐試著去理解晨曉曉作出這樣舉動的原因。


    一旁的南清晏來到南述白的身邊,光屏亮起,給她解釋起來。


    【她是害怕餘樞擔心。】


    南清晏知道南述白對於這種細膩的感情不了解。


    對於南述白而言,她的世界裏,隻有兄妹之情,以及同伴之間的羈絆。


    並且把它們粗暴地認為是相互成就的感情。


    於是在遇到這種時候,南清晏向來都是充當南述白的千度百科。


    【他們是情侶關係,而且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相互扶持,感情很深。】


    【海底的情況本就充滿危機,晨曉曉也不是不想餘樞擔憂。】


    說到這裏,南述白停頓了一下。


    【不過說來也奇怪,晨曉曉弄死水母這迴事,怎麽這麽蹊蹺?】


    【那隻水母根本就沒死。】


    【什麽?】


    南清晏有些驚訝。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南述白想到那隻水母的樣子,甩了甩尾巴,板著張霸王龍臉迴答。


    【那是隻燈塔水母,根本不會死。】


    南清晏對於生物的了解僅次於南述白和父親,很快在記憶裏找到關於燈塔水母的信息。


    在海底他的視線被南述白擋住,當時隻看見了一根透明的觸手,沒有留意到那居然就是不會死的燈塔水母。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那為什麽那隻大章魚那麽生氣?好像我們真的殺死了她的孩子。】


    南述白看著平靜的海麵,咧開嘴冷笑了聲。


    【還能是什麽?】


    【碰瓷唄。】


    一旁的奚辭看著那顆綠色心髒逐漸代替晨曉曉原本的心髒,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這何嚐不是另一種的“永生”。


    南述白看著在一旁探頭探尾的小倉鼠,才想起來自己剛剛那麽匆忙,還沒有和她道謝。


    南述白這個時候沒有再隱瞞能量源的珍惜性和重要性。


    甚至還說出了。


    【要是你需要,以後我們會找到新的能量源再還給你。】


    然而,奚辭的表情從一開始眉眼微微上揚,有些隱約的開心,到了最後卻聳著頭,一副難過的模樣。


    南述白不明白奚辭這是怎麽了。


    怎麽突然就不開心了?


    奚辭看著南述白一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抿了抿唇,把自己的光屏亮起。


    小心翼翼的問。


    【我們不是夥伴嗎?】


    南述白點點頭。


    【我們是夥伴。】


    【那為什麽你還要分得那麽清呢?】


    【幫助受傷的夥伴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奚辭越說情緒越是有些激動。


    她一直都是被拋棄、被排外的那個。


    她不想被南述白排斥在外麵,她隻是想跟在南述白的身後。


    南述白這才明白奚辭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大有不同。


    對於南述白而言,夥伴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因為每個夥伴都有自己的職能,大家缺一不可。


    但是物資肯定是有多有少的。


    不然真正實現人人平均分配,那反而是對有能力的夥伴是種侮辱。


    但奚辭顯然不這麽想。


    她似乎對這個團隊有了一種自我奉獻、自我犧牲精神。


    這是不對的。


    想到這裏,南述白坐了下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空著的位置,拿出一大顆綠色晶核放到奚辭的手裏,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


    該說不該,這顆晶核還是自己隨手從藤蔓眼前的晶核堆裏拿出來的。


    南述白抬頭看著天空,眯了眯眼。


    換作以前,南述白也想象不出和別的生物建立這樣的關係。


    當初在末日一年,她雖然是隻兔子,但是下手狠,能力強,也有不少新類人想要和自己合作。


    但是南述白看了他們一眼就拒絕了。


    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沒有哥哥,也泯沒了自己最後的溫柔。


    但現在一切都還在,自己還有那麽多的夥伴,自己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不過在與生物交往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傷害到了奚辭。


    南述白想通了。


    她斟酌片刻,身上的光屏亮起。


    【抱歉,我不是把你當外人。】


    奚辭看著這句話,眼眶瞬間紅了。


    她偽裝出來的鎮定一下子消失不見,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每一顆都如豆大,打濕了身上的絨毛,絨毛都變成一縷一縷的,狼狽得很。


    南述白笨拙地抬起尾巴,擦了擦奚辭的眼淚。


    然而奚辭哭得更兇了。


    她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叫聲,像是個悲傷的孩子。


    像是受盡了委屈,終於有了一個宣泄口,所有的難過都掉了下來。


    是從小被父母拋棄,是努力活著但依舊不得善終,是用盡全力討好所有人,最後還是被遺棄,是相依為命的小倉鼠被掐死……


    南述白看著小倉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默默地伸出尾巴把她圈在自己身邊。


    她看起來很沒有安全感。


    自己這樣做應該會讓她好受一點。


    南述白把沒有說完的話咽迴了心裏。


    既然奚辭不願意分得那麽清,那就以後多給奚辭一點照顧吧。


    她看起來很需要大家的關心。


    其他的夥伴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響,看著霸王龍圈住小倉鼠,用尾巴尖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然後轉過頭。


    情緒發泄出來就好。


    一直憋著多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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