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早上起床洗漱的時候,就聽到廚房裏發出叮鈴鐺啷的響聲,揉了揉眼睛問道:


    “媽,今天早上吃什麽……”


    良言話還沒說完,就瞪大眼睛問道:


    “爸?


    你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還主動做早餐?”


    良言看了看主臥還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沙發上的一條薄毯子,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爸,昨天不會是在沙發上睡的吧?”


    良國強臉一黑嘴硬道:


    “睡沙發?


    那怎麽可能!


    我就是看昨天剩下的米飯沒吃完,倒掉可惜了。


    你也知道,炒飯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又想著你們兩母子這段時間也挺辛苦的,所以……”


    良言立馬點點頭打斷道:


    “爸你不用解釋了,記得多加兩個蛋!”


    早上良言隨意吃了一小碗蛋炒飯,就匆匆上班去了,就因為他算準了閆金可能又要給他帶蝦餃。


    一想到那蝦餃的鮮味,良言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良言才到走廊上,就感受到一股壓抑的氣息,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良言走進大辦公室,就看到吳敏抱著一個頭發蓬亂的大媽,好像正在安慰她。


    而那啜泣聲也正是大媽發出來的。


    大媽身邊還跟著一個留平頭的小夥,小夥整個人瘦不拉幾的,一看就沒滿十八歲,整個人也很是憔悴。


    “怎麽迴事?”


    良言輕聲問了一句。


    “良隊,這是薛竹秀的媽媽,還有她弟弟。”


    吳敏一說,良言瞬間明白了。


    昨天下午,薛竹秀的手機就被閆金給弄開了,並且第一時間通知了她家人前來認屍。


    但是從鎮上到市裏的公交車隻有早上那一班,所以他們隻能今天過來。


    良言知道他們會來,但沒想到會來的這麽早。


    “帶他們去過樓上了嗎?”


    良言這裏指的樓上,就是樓上的法醫科。


    吳敏點點頭:


    “剛剛去過了,龔科長還沒來上班。”


    良言點點頭:


    “帶她們去會客室,我一會過來!”


    吳敏帶著那對母子去了會客室,良言來到閆金的辦公桌旁邊問了一句:


    “早上給我帶蝦餃了嗎?”


    閆金心情有些低落的點點頭,顯然他也受到了剛剛的氣氛感染:


    “放在你辦公桌上了。”


    良言迴到辦公室,拿起桌上的那份蝦餃,想了想又拉開抽屜拿了兩盒早餐餅往會議室走去。


    良言走進會客室,將兩份早餐放在桌子上,輕聲說道:


    “大媽,你們這麽早過來,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你們先填填肚子!”


    “領導,竹秀到底是怎麽死的?


    她平常老老實實的一個姑娘,沒招誰沒惹誰,怎麽就突然被殺了呢?”


    大媽用哽咽的聲音問道。


    一旁的小男孩也目光灼灼的看著良言,顯然也很想得到一個答案。


    良言看著大媽那雙粗糙的手,死皮都磨的泛白了,顯然日子過的很艱難。


    但他要怎麽給大媽解釋什麽叫割耳狂魔呢?


    良言無法解釋,於是隻能含糊其辭的說道:


    “大媽,死者究竟是不是竹秀,還需要經過親屬辨認才能確定,所以您先別急著傷心,先吃點東西吧?”


    良言將那個有點高級的外賣盒子打開,一股蝦餃的香味瞬間飄了出來。


    會客室的四個人齊齊咽了口唾沫。


    大媽跟小夥子是餓的。


    良言是有點餓,還有點饞。


    吳敏是單純的饞。


    大媽聽到良言這麽說,心底多了一絲希望,顫抖著手接過那盒蝦餃,習慣性的遞給旁邊的小夥。


    “娃,你先吃點東西吧?”


    “媽,我不餓!”


    “咕咕咕……”


    小夥嘴上說著不餓,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這讓本就不善言辭的小夥子,瞬間漲得滿臉通紅。


    良言遞過筷子對著小夥點點頭:


    “年輕小夥餓的快這很正常,吃吧!”


    小夥接過筷子嚐了一個餃子,那極致的鮮香瞬間讓小夥眯了眯眼睛。


    立馬拿起筷子給大媽夾了一個過去:


    “媽,這餃子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大媽白了一眼兒子,還是張嘴吃下了餃子。


    “媽,警察早飯有這麽好吃的餃子,我以後也要當警察!”


    良言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當警察吃不起這麽好吃的餃子,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但大媽卻是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等你以後做了警察,親手把殺你姐姐的仇人給槍斃!”


    年輕小夥一臉鄭重的點頭。


    良言在心底微微一歎,這對母子隻是見識比較少,不是傻。


    顯然他們也很清楚良言那番話是在安慰他們。


    良言拆開一盒早餐餅幹遞了過去:


    “大媽,你也吃點!”


    大媽看了一眼良言,對著他點點頭。


    或許是良言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心,讓大媽稍微適應了一點警局的這個環境。


    又或許,良言前麵的話語,給了大媽一點奢侈的幻想。


    大媽一邊吃著餅幹,一邊開始跟良言兩人說起一些關於薛竹秀的事情:


    “竹秀那孩子,從小就懂事。


    在家裏的時候,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會做。


    她上大學的學費,我們都隻給她交了一個學期,就連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掙的。


    我每次給她打電話,她總說過得很好,讓我們不要操心。


    大學畢業,她有了正式工作,每個月都會給我們往家裏打錢。


    先開始是每個月五百,後來每個月一千。


    眼看著我們家日子要一點點起來了。


    去年孩子他爸幫老板拖竹子的時候,把腿給摔斷了。


    家裏少了頂梁柱,眼看著天都要塌了。


    竹秀迴來了一次之後,給了我兩萬塊錢,還說以後每個月還能給五千。


    讓我好好照顧他爸,苦日子終有一天迴到頭的。”


    吳敏紅著眼睛遞了張紙巾過去。


    大媽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又擤下鼻涕,這才將紙巾包成一團揣進自己口袋。


    “竹秀那丫頭確實爭氣,每個月五千塊錢,從來沒少過。


    三天一個電話,生怕我虧待她爹。


    我每次問她累不累的時候,她總是笑著說,等弟弟大點就好了。


    弟弟大了我們家就有新的頂梁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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