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言將中年司機推出車窗時,光榮再一次下潛。


    當他看到良言還在公交車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沒有去接中年司機,而是對著公交車裏的良言瘋狂招手,示意他快點出來。


    良言再次堅定的搖搖頭,並且還在水底下對著光榮齜了齜牙。


    這個操作直接讓光榮有些看不懂了,為什麽良言看起來一點都不難受。


    隨著良言將中年司機往外推了推,光榮隻好拖住他再次上浮。


    但是他還是不放心的迴頭看了一眼良言。


    當他發現良言再次去尋找新的遇難人員時,光榮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光榮再次上浮之後,已經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了,這會臉色蒼白的嚇人。


    而這次來到光榮身邊的人,既不是那兩個熱血的中年人,也不是那兩個年輕人。


    此時來到光榮身邊的,正是一路風馳電掣趕過來的周茂生,並且他身後還跟著七個隊員。


    光榮跟周茂生是打過照麵的,兩人在水中相視一笑。


    周茂生明顯能看出來光榮已經體力不支了,於是開口說道:


    “接下來,交給我!”


    光榮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被周茂生往岸邊推了一把。


    光榮順著這股勁往岸邊遊去,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現在的體力透支到了一種什麽地步。


    但凡他還在水裏待兩分鍾,就需要分人來救他。


    周茂生帶好氧氣麵罩給李誌勇打了個手勢,兩人原地下潛,其他六個人套著遊泳圈,原地待命。


    旁邊還備著幾個遊泳圈,那是給遇難者用的。


    此時的良言已經將那個打過鬼子的大爺送到了車窗口。


    周茂生下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良言在等人來接應。


    周茂生一把接過人,迅速上浮,李誌勇一彎腰就準備進入公交車。


    良言立馬擺了擺手,示意他在外麵等著。


    消防員的紀律性堪比軍隊,既然良言有這個動作,李誌勇就老老實實沒有進來。


    隻是他探進去的一半身體,也沒有退出去。


    他就這麽看著良言很快拖住年輕男人的一條手臂,往窗口這邊移動。


    還不等良言繼續往上送,他就一把接過,並且迅速上浮。


    此時的良言已經在水底經曆過兩次瀕死的感覺了。


    他好像發現了一個係統的bug,隻要一直待在水底,可以無限獲得那種很舒服的熱流。


    並且他的身體正在快速適應那種瀕死感,隻是感覺肚子已經喝飽了。


    他相信第三次瀕死感到來時,光靠他的意誌力就能扛住,根本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有了良言這個bug一般的存在,再加上這麽多消防隊員在上麵接應。


    很快良言就將吳敏,還有那個穿著清涼的小姐姐送出了公交車。


    良言本以為所有人都已經被救出去了。


    但最後巡邏時,發現公交車前門的台階處還躺著一個短頭發大媽。


    良言一把拉住短頭發大媽的手臂,還往駕駛位那邊看了一眼。


    當確定這就是最後一個受害者之後,良言才將短頭發大媽遞給李誌勇。


    良言才出公交車就被周茂生一把拉住手臂往上浮去。


    當周茂生拉住良言手臂的那一刻,才猛然驚覺,良言好像一直就在公交車裏沒有出來過。


    他帶著李誌勇穿上潛水服下潛,就是準備自己鑽進公交車救人,讓李誌勇在外麵接應。


    上麵六個兄弟輪流將遇難者往岸上送,這樣既保證了救援效率,又保證了兄弟們的安全。


    但下來之後,就碰到良言往外送人,救人心切一時間他也沒想那麽多。


    現在救援結束了,他才想起這個恐怖的事實。


    周茂生不可置信的歪頭看了一眼,雙腳亂蹬的良言,心底突然有股涼意從腳底板一路竄到天靈蓋。


    真正的良言不會已經死了,自己拖上來的隻是一具屍體吧?


    那亂動的雙腿難道是因為水流衝擊,給自己造成的錯覺?


    直到他將良言拉出水麵,看到良言踩著水大口唿吸,這才長長的唿了口氣,暗罵自己腦子有點不正常。


    周茂生一路拖著良言往岸邊遊。


    良言一手搭在周茂生肩上,另一隻手按在一個遊泳圈上被唐俊拖著,緩緩靠岸。


    到了岸邊,良言努力想爬上台階,但他現在感覺雙手跟雙腿都輕飄飄的,根本使不上力氣。


    最後還是兩個消防隊員下來,用擔架將他直接抬上了救護車。


    岸邊和橋上的那些觀眾,看著這場驚心動魄的救援,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要不是自己跳下去幫不上什麽忙,就憑借著這麽熱血的場麵,有很多人都準備往下跳了。


    從兩個大叔下水時,現場就變得熱血起來了。


    看著小男孩被救上來的時候,觀眾們不自覺開始鼓掌。


    看著周茂生那些人穿著消防服到場時,將現場的氛圍推向一個巨大的高潮。


    甚至很多人都喊出了華夏萬歲的口號。


    隨著第一個下水的光榮,因為脫力而爬上岸時,有人歡唿,有人哭泣。


    待到年輕男子被救上來的時候,不管是風光帶上的觀眾,還是湘江一橋的觀眾,都變的有些沉默。


    隨著吳敏被救上來之後,現場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因為所有人都還記得,有一個年輕小夥,他是從湘江一橋跳下去的。


    但是時間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為什麽沒有見他再一次冒頭,一次都沒有。


    沒有人再去歡唿,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就想等著良言再次冒頭。


    看著消防員再次下潛,抱上來的還是一個姑娘,已經有人崩潰的哭了。


    哭的非常放肆,哭的沒有絲毫遮掩……


    當最後一個短發老太太被救上來時,岸邊的所有人都在哭泣。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他們盼望看到的那個英雄卻一直沒有出現。


    所有人心底同時湧出一個無法接受的答案,他們真的接受不了。


    他救了那麽多人,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卻再也上不來了。


    直到周茂生拉著良言的手冒出水麵,眼尖的群眾看到良言的手在動。


    這一刻,不知道是誰帶頭,沙啞著嗓子,用哽咽的聲音小聲喊道:


    “英雄!”


    “英雄!”


    隨著喊的人越來越多,慢慢的聲浪越來越大。


    “英雄!”


    “英雄!”


    “英雄……”


    這一刻,看到全程救援的所有人。


    都想把心底最深處的擔憂,肆無忌憚的通過這兩個字喊出去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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