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擠出兩滴眼淚:“村長爺爺,您怎麽如此無情?我們好歹也是一個族的。”


    村長冷哼一聲:“怎麽你今日是來尋親的?我看你的架勢,倒像是來耀武揚威的。”


    蘇韻捏緊手中的帕子。


    “村長爺爺,各位叔伯嬸子。我如今過得不錯,想來接濟大家一二,還”


    話還未說完,蘇黎大笑兩聲,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你要接濟我們村?憑你一個小妾?”


    此話一出,村民們竊竊私語。


    “是呀,瞧她的樣子,竟梳著婦人發髻,莫不是嫁人了?”


    “你看她小腹。”


    “坐個馬車連個丫鬟都沒有,我覺得蘇黎說得對,沒準就是小妾。”


    “就他娘那尖酸刻薄樣,若是為人正室,屁股還不翹到天上去了。”


    “呸,出去可別說咱們是一個族的,誰家好好的姑娘去給人做妾?”


    “就是,說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蘇韻臉色蒼白如紙,“嘶啦”一聲帕子成了兩半。


    蘇黎眼睛微眯,沒想到她竟猜對了,一路逃荒本就艱難,更別說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安然到這裏,且坐上馬車,除了她那副身子還有什麽能交換的?


    小王氏看著女兒顫抖的模樣,怒火中燒,然而門牙被打掉,說話含糊不清:


    “不洗你們這樣佘韻兒?”


    有幾個婦人上前,鄙夷極了。


    “呸!你個賣丫頭的賤貨,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炫耀的!”


    “我要是你一頭撞死算了!”


    有個婦人靈機一動:“我說小王氏,你這樣耀武揚威的,你公爹知道嗎?小心他讓蘇玉休了你。”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她的要害,直接跳了起來。


    “他早就死翹翹了,說不定一家人都死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生了兩個丫頭,你相公怕早就想休了你吧。”


    婦人聞言與其他人對視一眼,內心一鬆。


    “嗬!關你屁事!哪涼快哪待著去,我們長寧村不歡迎你們!”


    “對,滾!”


    “滾出去!”


    村民們情緒激動,既然老蘇家不可能找過來,這倆人不足為懼。


    蘇韻後退幾步,撞到了馬車外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給我等著!”


    拽著小王氏進了馬車,狼狽離去。


    村民們安慰著周氏與蘇黎。


    “小惠呀,你們別怕,再敢來,就將她們打出去。”


    周氏點點頭,長舒一口氣。


    “咱們如今這日子才剛有起色,斷不能被這兩個攪屎棍給攪和了。”


    村長吩咐:“你們住在這最前麵的幾戶注意著些。”


    可不能將她們給放進來了,這紅薯,毛筆作坊可都是全村的指望,也不知蘇韻是哪家的妾室,怕就怕是個官員,這吹吹枕頭風的功夫,他們村都有大麻煩。


    雖說有景王護著,可也不能事事都靠人家,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景王對蘇黎有意,自己全村人可不能成為她的拖累。


    幾乎人家紛紛表示讚同:“村長,小事一樁。”


    蘇黎已然洞察明白,眼下的村子凝聚力空前,即便她不在其中,有村長與族長這兩隻領頭羊,村子興旺起來指日可待。


    “姑娘,那女子怕是不行了。”英兒小聲說道。


    蘇黎挑眉:“哦?那就扔去全縣乞丐窩,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於是乎,次日薑雪兒被人發現時,已經死不瞑目。


    有人報了官,縣令發覺是她後,有一瞬間愣神。


    “大人,這雙腿被打斷,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


    衙役自然認得的,一咬牙說出了來:“而且雪兒小姐傷勢太過嚴重,像是被惡犬撕咬過。那……那私密之處更是一片狼藉,仵作說是被人玷汙了,看樣子,還不止一個。”


    縣令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查到什麽沒有?”


    衙役恭敬迴複:“沒有,有一個乞丐害怕拿出了這個,說是在小姐身邊撿到的。”


    縣令看著那玉佩,驚訝極了。


    在桌子上翻翻找找,拿出一張紙比對起來。


    而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沒想到雪兒竟然就是那盜賊。


    半晌吩咐:“將人埋了吧!”


    衙役皺眉,難不成這案子不查了?


    “她自作自受,去吧!”


    想必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畢竟以她的性子,肯定會表明身份,對方竟不怕他這個縣令身份,想必靠山不小。


    而且若是調查下去,她這偷盜的罪名就會被扒出來!屆時,那自己該如何自處?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隻是縣令有些傷感罷了。


    同樣情緒不佳的還有蘇韻兩人。


    “娘,我咽不下這口氣,你去將玉哥找來。”


    小王氏眼睛一亮,正合她意,自己掉了兩顆大門牙,一說話就漏風。這口氣她一定要找迴來。


    “嘊!娘這就去。”


    隻是沒想到一去便迴不來了。


    她口中的楊玉德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啪啪啪!”三個耳光將他打得險些暈倒過去。


    “你個逆子!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楊大人快要瘋了,大家閨秀哪個能看上他這個慫貨?前前後後相看都有三十多迴了,這實在是沒辦法,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富商。


    據說女兒性格爽辣,雷厲風行,必定能收拾住這小子,最重要的是這嫁妝豐厚。


    “叫你不爭氣!”又一個耳光。


    楊玉德嘴角滲出了鮮血。


    “父親,那女子潑辣不堪,這若是成婚後,還不得雞飛狗跳?”


    又迎來了自己父親的一腳。


    楊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悠悠的喝著茶水,並不打算阻撓。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貨色?滿新州的大家閨秀沒一個願意嫁給你,老子都嫌臊得慌,我問你誰家會嫁一個還未成婚就有庶子之人?”


    “你母親好不容易托人給你尋得這門好親事,你卻給攪和了。”


    楊玉德用手捂著臉頰,目光如炬地瞪視著楊夫人。


    “她分明就是居心叵測,竟然將那樣一個悍婦介紹給我,無怪乎人們常說無母之兒最是淒苦,今日我算是深刻領會了這句話的滋味。”


    楊夫人忍無可忍,將茶盞扔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砸中他的額頭。


    “啊!我的臉。”


    楊大人一看他臉流了血,心軟了一些,有些責怪的看向自己夫人。


    “夫人,你這是作甚?”


    楊夫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些苦澀的說道:“這麽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曾想親手養出一個白眼狼來,老爺,日後他的事我不再管了!”


    而後徑直離開。


    留下呆若木雞的兩父子。


    片刻後,房中哀嚎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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