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深夜。


    距離岐山邊界線不到幾公裏的偏僻山城驛站裏,溫逐流一身風塵仆仆,懷裏抱著個人影,腳步拖遝地進了驛站。


    蘇涼涼懷中抱著鬼孩童,站在驛站旁邊不到幾十米的荒漠裏,冷眼旁觀溫逐流帶著溫晁躲進驛站。


    想著被魏無羨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溫晁,蘇涼涼若有所思地瞥過遠處驛站二樓那間,布簾被緊緊拉下的房間。


    蘇涼涼搖搖頭:“他現在可真是陰溝裏翻船的大肥鼠了。”


    魏無羨鬼魅般的身影幽然出現,冷聲道:“本該如此。”


    一連追擊逗弄了幾日,魏無羨已經玩累了。


    眼看馬上就要到岐山境內了,他僅剩不多的耐心也被消磨殆盡。


    “我去處理掉他。”魏無羨手握陳情,消瘦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向驛站。


    懷中鬼孩童忽然掙紮著落到地上,朝蘇涼涼怪叫兩聲。


    蘇涼涼跟著比比劃劃:“你也想跟著他去?”


    鬼孩童站立乖巧,迴給蘇涼涼一個肯定手勢。


    稍加思索,蘇涼涼覺得此事不太行。


    她還有別的打算:“不行哦,你得去上次死的那片林子,幫我引幾個人來。”


    “?”鬼孩童青白的眸子懵懂地動了動。


    蘇涼涼俯身湊到它耳邊嘀咕兩句,鬼孩童呆愣兩秒,不確定地張嘴站在原地。


    荒堂加油似的往鬼孩童腦袋上敲擊一下,蘇涼涼鼓舞道:“去吧皮卡丘,我看好你!”


    說著,她便推著鬼孩童往來時的方向前行。


    可憐的鬼孩童被蘇涼涼忽悠著踏上征途,前進路上一步三迴頭。


    驛站二樓,


    溫逐流目光緊緊凝視著樓梯的方向。


    溫晁顫抖地伸出隻剩枯骨的雙手,掩耳盜鈴般捂住已經燒傷腐爛的臉龐,骨寒毛豎。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的腳步聲從門外樓梯處傳來。


    魏無羨悠悠地走上樓梯,不緊不慢地推開房門,眼含笑意,可周身陰鬱嚇人。


    “真巧啊,又遇到你們了。”魏無羨溫聲輕快道。


    麵對癱坐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還要找溫逐流保護的溫晁,魏無羨也是毫不客氣。


    他朝著溫晁走去。中途,還踢到了一個白生生的被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魏無羨彎腰撿起那個肉包,捏在手中左右把玩。眉眼彎彎,“怎麽,自己的肉就這麽好吃,連旁的肉都吃不下了?”


    溫晁深陷的兩隻眼睛空洞而麻木,瘦弱蒼白的麵龐因為巨大的痛苦扭曲變形,牙齒缺失的嘴唇發出怵人的聲響。


    空蕩蕩的驛站迴蕩著他毛骨悚然的尖銳叫喊。


    溫晁掙紮著在地上想要爬行離開。


    行動之間,身上的黑色鬥篷順勢滑落,露出兩條纏滿繃帶,僅掛著一點血肉和血絲的白骨。


    魏無羨麵色不變。坐在一旁的桌邊,指尖夾雜著什麽正在投喂陰影處的小鬼。


    桌子下麵,傳來小鬼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旁邊溫晁縮得更緊。


    溫逐流又一次擋在溫晁身前,迎著魏無羨陰森的目光死死護住溫晁。


    魏無羨伸手拍了拍爬到他腳邊的白色鬼嬰的小腦袋。鬼嬰頂著毛發稀疏的腦袋,乖順的在魏無羨掌心蹭了蹭。


    隨後鬼嬰張開嘴唇露出鋒利的尖齒,朝著溫晁飛快爬去。


    溫逐流依舊擋在溫晁身前,僅剩的一隻胳膊運轉靈力隨時準備攻擊。


    突然,魏無羨起身,指尖隨意轉動著手中陳情:“趙逐流,你真以為你能在我手底下保住他這條狗命?”


    “知遇之恩,不能不報。”溫逐流聲音平緩。


    魏無羨瘋狂大笑,他脊背都彎了,像是聽到什麽絕世笑話。


    須臾,他才重新直起腰板,道:“哈,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誇你一條好漢?笑話!”聲音陡然轉變,魏無羨狠厲道,“憑什麽你的知遇之恩要由他人的性命來報!”


    溫逐流默不吭聲。


    一時之間,氣氛凝固。兩人相顧無言。


    此時鬼嬰已經爬到溫晁麵前。小孩子心性,它將麵前手舞足蹈的溫晁當成了魏無羨給他找的新玩具。


    溫逐流見狀,想要動手驅趕小鬼。


    叩,叩,叩。


    清脆又悅耳的鈴鐺聲敲進屋內幾人心房,蘇涼涼跳脫的聲音傳來:“摩西摩西,有人在裏麵嗎?”


    溫逐流對門外這道女聲感到森涼又有些熟悉。


    魏無羨則是麵色緩和了一點,輕聲道:“子悠姐,進來吧。”


    聽到‘子悠’兩字,溫逐流手掌猛然攥緊,一股涼意席卷他的全身。


    溫逐流迴頭看了眼依舊瑟瑟發抖的溫晁,全身緊繃。


    “好嘞。”


    蘇涼涼托著一碗濃鬱的藥湯推門而入。


    一進門,她直接略過溫晁兩人,將湯藥擺到桌上。點頭示意魏無羨:


    “喝吧。我親自找的材料熬的。旁邊是蓮子糖。”


    “我不要!”


    聽到要喝藥,魏無羨連溫晁都顧不上了。全身就像是炸了毛的狐狸,離蘇涼涼和那碗藥遠遠的。


    都快躲到溫逐流身後了。


    而這時蘇涼涼才像是剛看到溫逐流兩人一樣。


    她的目光在溫逐流和溫晁之間來迴轉悠:“啊嘞?居然還有客人在啊。


    你們好啊,還記得我嗎?”


    溫逐流當然記得,畢竟他們前些時日才剛剛見過。隻不過當時四周黑暗,蘇涼涼又戴著薄紗默不出聲,溫逐流隻當她是魏無羨找來的幫手。


    現如今光線充足,蘇涼涼又沒帶任何偽裝,直麵那雙充滿無辜的琉璃雙眸,溫逐流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驚懼愧疚,閉目移開目光。


    “噗哈哈!”蘇涼涼被溫逐流這滑稽的一幕逗笑,她踮腳湊到人身前,譏諷道:“怎麽,不認識我?


    還是說你覺得,隻要看不見,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蘇涼涼順手從溫逐流身後揪出作死的魏無羨,將他推到藥湯邊上:“喝藥。”


    轉過頭去,她仍然是一副好相處的麵容,“趙逐流?是叫趙逐流吧?時間太長了,我有點記不清楚。”


    “沒錯,子悠姐!就是趙逐流。不過他現在是溫氏的狗了,所以就改了姓氏。”羨.在線乖巧.羨躲在蘇涼涼身後探頭,試圖逃避喝藥。


    起因是追擊溫晁這幾日,兩人打劫不少溫氏修士。仇報了大半,魏無羨身體也毀了大半。


    怨氣損身,更損心性。


    為了不讓魏無羨英年早逝,走上前輩的老路。蘇涼涼隻好從岐山那裏‘借’來了一大批珍貴藥材,專門為魏無羨調理身體。


    開頭的時候魏無羨倒還算乖巧,但隨著藥量逐漸加大加苦,每次喝湯藥就像是要他赴死一樣,以至於蘇涼涼天天壓著他灌藥。


    導致最近魏無羨看到蘇涼涼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懼。


    蘇涼涼熟練地一把將人按迴桌子旁。


    隨後轉身走到溫逐流麵前伸出手,明明還不到一米七五的身高卻能扼住溫逐流的脖頸,直接將一米八幾的溫逐流提起。


    見溫逐流一點掙紮的跡象都沒有,她無趣地撇撇嘴將人丟到一邊。


    轟咚一聲,


    重重的物體落地聲音吸引了一旁鬼嬰的注意。


    鬼嬰迅速丟下溫晁爬向溫逐流的方向,在距離溫逐流不遠的地方停下。


    前爪小心翼翼戳了戳昏迷不醒的溫逐流,見人沒有傷害。


    它飛快上前用鼻子嗅了嗅,感覺味道不錯,趴到溫逐流胳膊上就是一口。


    蘇涼涼繼續前進來到溫晁身前,蹲下身與他齊平。


    嬌小的手掌輕柔的捧起溫晁的雙臉與他對視:“夫君,你還記得我嗎?”


    “...你...夢兒!夢兒!”溫晁瘋瘋癲癲之際好像突然清醒一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手骨死死抓住蘇涼涼的裙擺,嘴裏不斷呢喃道:“夢兒...我錯了...我不該聽信王靈嬌那個賤人的話...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真的,知道錯了嘛?”蘇涼涼好像隻是單純的疑惑道。


    可溫晁好像是真的瘋了,隻嘴裏不斷的念叨著“知道錯了...”沒有一絲其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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