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字的金淩渾身一顫,硬著頭皮頂著自家舅舅掃視過來的不善目光,他心虛地移開了眼睛,躲到了黑衣少年的身後。


    江澄聞言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見到金淩這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他整個人都要被這個不省心的玩意兒給氣死了。


    偏偏旁邊還有一個火上澆油的金光瑤,一個勁不消停地挑撥離間:“江宗主果真是比較討小朋友們喜歡啊。


    上次江小少主來我這裏討教功法問題的時候,言語之間,對於江宗主你這個師父,也是頗為尊崇呢!”


    “閉嘴!”江澄聽得額頭青筋直跳,手中紫電劈啪作響。


    想到兩個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他竭力抑製住怒氣才沒有當場發作。


    可惜金光瑤可沒打算放棄謔謔江澄,他也打定主意想讓金淩吃個教訓:“江宗主總是這麽大怒氣可是不好的,畢竟向阿淩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容易起逆反心理了。”


    三言兩語之下,金淩最終還是沒能逃脫江澄的一頓冷聲嗬斥:“一個兩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我平時都是怎麽教育你的?!大晚上不睡覺,到這來亂跑什麽!真以為我不會打斷你的腿嗎?!”


    哐當一下,身側的地麵被紫電抽得裂開了縫隙,金淩被嚇得不敢吭一聲。


    廟外電閃雷鳴,雨聲急促。


    滿地混著泥土和鮮血的黑色羽毛隨著狂風飛揚,飄落四方。


    蘇涼涼聽著廟外動靜,心中思索著自己似乎總是感覺從什麽地方見到過這一幕。


    一股詭異而又陌生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蘇涼涼忽然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和聶懷桑一起幕後大鬧金麟台的事情。


    那天晚上,後半夜好像也是這麽個天氣,大雨傾盆。


    自己抱著聶明玦的頭顱,看熱鬧般跟隨著被眾人圍攻認作魏無羨的黑衣少年和持劍護著黑衣少年的藍忘機。


    那兩人一路跌跌撞撞從金麟台闖到窮奇道,蘇涼涼就一路抱著聶明玦——的頭悄悄跟到窮奇道。


    後來是怎麽個情況來著?蘇涼涼掙紮地搖搖頭,她記不清了。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不淨世了。


    思緒散發,蘇涼涼越琢磨越止不住:“我說6666,那天在窮奇道你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二姑娘是想起什麽了嗎?】6666疑惑道。同時,它的心中還有那麽一丟丟心虛,不知要不要告訴蘇涼涼真相。


    “我雖然身上沒有什麽不適,但那件事後總感覺心裏怪怪的。”蘇涼涼眼皮微眯,語氣不詳道:“你在瞞著我什麽呢?”


    【其實...】6666掙紮半晌,還是覺得說實話活的久。但它剛開口,刺啦嘈雜的兩劍相撞聲就如同潮水洶湧而來,直擊眾人耳膜。


    蘇涼涼瞳孔猛地一縮,反應過來,她立馬著急地從係統空間左翻右找,找到兩副耳塞給自己和聶懷桑緊急塞上。


    看得6666迷惑不解:【你為什麽不用符篆或者直接封閉耳識呢?非要費勁扒拉耳塞。】


    麵對問題,蘇涼涼神秘兮兮地用食指抵住嘴唇:“別問,問就是好玩。”


    幸虧她手快,不然就能很榮幸的享受到一場免費的‘聽覺盛宴’了。


    “好聽啊。”蘇涼涼幸災樂禍。


    【嗬嗬,有本事你把耳塞摘了再說好聽啊!】


    “才不要。”


    江澄這邊,


    一陣不要錢的音樂合奏過後,金光瑤被紫電卷著劍刃不小心劃傷了臉頰。


    而江澄則直接口吐鮮血踉蹌著跪倒在地上。


    一旁挨得極近的黑衣少年不情不願地給金淩搭了把手將人扶住。


    結果還好心沒好報地收到了一通怒罵:“滾開,我不用你這種人在這裏假惺惺。”


    “嘿,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好心幫你,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黑衣少年不滿的為自己嘀咕爭辯道。


    “嗬,我有在求著你的幫助嗎?”


    江澄嘲諷值拉滿的話語瞬間拉迴了蘇涼涼胡思亂想的思緒,她懶散地看著心口一片血跡,明明麵色鐵青身上一堆傷,還有力氣怒懟黑衣少年的江晚吟,覺得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要強。


    連在一旁努力圓場的金淩都被江澄忽視了過去。


    “哇哦~打起來打起來!”蘇涼涼激動地在所有人周圍來迴晃蕩。


    唯一能聽到蘇涼涼說話的聶.裝睡.懷桑嘴角抽搐jpg


    驟地,氣氛一瞬忽然就凝固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江澄時都帶著複雜,蘇涼涼有些疑惑的轉頭。


    看清眼前一幕,蘇涼涼眨眨眼。


    隻見江澄的衣袖間,赫然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腕間被飛禽抓傷的一道道駭人的傷疤,此時正纏繞著濃濃的黑氣。


    他盤腿坐在蒲墊上,嘴角流下一縷縷血滴,閉目調整著氣息。


    金淩陪在一旁神色擔憂,雙拳緊攥著目不轉睛。


    其餘人也刹那間都安靜了下來。


    蘇涼涼輕輕地扯了扯旁邊的聶懷桑,幽幽道:


    “江晚吟好像傷的不輕啊...”


    聶懷桑聽此,眉宇微擰。


    借著外麵風大,他假裝無意識間被凍的迷糊發抖,實際悄悄調整姿勢觀察江澄那邊。


    藍曦臣見聶懷桑動作,小聲脫下外袍給聶懷桑披上,正巧替他遮住了做小動作的手。


    見到這一幕,


    蘇涼涼的笑意又湧了上來,語氣中是聽不盡的揶揄:“你的曦臣哥哥真是好關照你啊~”


    仗著現在這人不能言語不能動,蘇涼涼那是生命不停,作死不止:


    “我好羨慕你能有這麽一個這麽樂於為弟弟考慮的好哥哥呢~”


    聶懷桑哪能聽不出蘇涼涼言語中的嘲諷,心中盤算瘋狂撥動。


    指尖輕輕點滴,麵容平靜:[嗬,雖然曦臣哥哥一心為弟弟考慮是真。


    但是具體是哪個弟弟,那可不一定。]


    蘇涼涼也是知道眾人的關注點都沒在過聶懷桑這邊,兩人放心大膽閑聊。


    “懷桑桑你不要這麽說嘛,不管是哪個弟弟,那不都是弟弟。”


    [...蘇姐姐說的有理,不過我就是個廢物,這些事情,我可不知道啊。]聶懷桑指尖停頓一瞬,又開始點滴。


    “噗,沒錯。懷桑什麽都不知道~”蘇涼涼嗤笑道。


    她瞟了一眼旁邊,見觀音像後金光瑤那邊一個棺材混著濕泥從土裏撅出來,手中荒堂從掌心敲了兩下。


    “喂喂,東西可要給你拿出來了。再不醒,懷桑你可就真的要錯過大戲了。”


    蘇涼涼話音剛落,觀音像後院便傳來陣陣哀嚎。


    隨著清風飄來一股惡心腐臭又不似腐肉的氣息,侵入眾人的鼻息之中。


    聶懷桑恰是在這時,在後麵一陣驚悚的哀嚎聲中被驚醒的。


    他睜眼後,先是一臉的無辜茫然,隨後聽到有慘叫,像是迴憶起了發生了什麽,如同兔子般瑟瑟發抖努力蜷縮起自己,躲到藍曦臣身後。


    這副模樣落到蘇涼涼眼中,她笑意盈盈由衷佩服:“厲害。”


    刺鼻的氣息順入其他人體內,眾人皆是臉色巨變。


    其中離得近的,藍曦臣以袖遮麵的同時,還悄悄凝視了聶懷桑一瞬間。恰巧對上聶懷桑無辜膽怯的目光,讓人看不出什麽。


    本來麵對藍曦臣探究懷疑的目光時,聶懷桑的心中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心慌的。


    可惜啊,他演技太好了。


    蘇涼涼也時刻注意藍曦臣那邊,一時之間對於聶懷桑氣質的變化和藍曦臣臉上的‘擔憂’盡收眼底。


    不由得對藍曦臣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你說明明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那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那麽大呢?


    我好像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在射日之征之後,還能守住藍家四大世家的位置不被人吞並的了。”


    【....二姑娘你說一說,我也想知道。】


    這麽厲害的本事,學會了,那可不是說說的。


    “別想了,姑蘇藍氏百年清譽奉行君子之道,其名聲在外,可不是仙門百家中任何一家能夠比擬的。”


    聶懷桑好不容易遠離藍曦臣,就聽到了蘇涼涼那麽一句嘀咕。他當即就給出了答案。


    隨即蘇涼涼就話語朦朧,模糊開口:“嘖,別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


    當年姑蘇藍氏傳言先宗主夫人久病纏身不宜外出,隻暫居龍膽小築臥病修養。除藍氏長老宗主外仙門百家無一人見過先宗主夫人,若不是因為有藍忘機和藍曦臣,人們甚至認為根本就沒有那麽個人。


    但事實究其根本到底如何,憑聶懷桑的手段,蘇涼涼覺得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你覺得現在的仙門百家幹淨?”聶懷桑突然提出了一個與蘇涼涼話語完全不對的問題。


    “好吧,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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