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裏。


    開封府上下官員們,都無比的驚恐。


    如果隻是把他們抓了,隻是說要殺他們,那他們尚且還能冷靜的應對。


    可若是家裏人也被抓來,也要殺,那他們就真的怕了。


    “瘋了,真的瘋了……他究竟要幹什麽?他是個瘋子……”


    通判大人徹底慌了,他看了看自己的一對兒女,臉色慘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他這麽一說,兒子又上前:


    “爹,到底怎麽了?你做了什麽?”


    麵對兒子的質問,通判大人臉色難看。


    知府劉海更是不斷的思索如何破局。


    這場麵,確實對他們非常不利,


    朱允熥太瘋狂了,要殺所有人,要抄所有人的家,說所有人都是貪官汙吏……


    真是一點腦筋也不想動,直接快刀斬亂麻?


    起碼朱允熥之前說的理由,太合理了。


    上位者隻在乎突出自己的能力和解決問題。


    根本不管其他的,所以他確實幹的出這事兒。


    劉知府怕了,這個毛頭小子,不按套路出牌,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這做事方法,太絕了。


    “知府大人……我們……這些家人無辜啊……”開封府同知終於也開口了。


    幾個開封府的大老虎就這樣對視起來。


    朱允熥一上來就貼臉開大招,直接給他們整了個黑暗的死局,他們現在都不考慮是不是在想辦法讓人背鍋貪汙這個事兒了。


    畢竟他們的陰謀計劃,在朱允熥這裏全部沒用,人家壓根兒就不按他們設計的來。


    現在貪汙已經不重要了,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甚至都不重要。


    關鍵是家人怎麽辦???


    ……


    另一邊。


    朱允熥住在開封府府衙後麵一間寬敞的客房院子裏。


    此刻正坐在大廳喝茶。


    李山在一旁站著,大氣不敢喘。


    他把朱允熥的話當真了,此刻也嚇得不行,覺得朱允熥怕是真要把所有人都殺了。


    那簡直比他們錦衣衛的手段,還要殘忍多了啊。


    他不敢懷疑朱允熥,畢竟在開封府殺幾十個官員和幾百個家屬,似乎算不得什麽。


    這位爺在京城裏,那可是手持玉璽,看誰不爽就砸的存在。


    一口一個造反的人,什麽事幹不出來?


    “李山!”


    “卑職在……”李山嚇一哆嗦。


    朱允熥深唿吸一口氣,說:


    “你說,開封府上下,會有多少人貪汙?”


    “這……卑職也不清楚……要不要還是調查下?不少官員應該是無辜的……那些家裏人……”


    “調查?怎麽調查?你去查,線索是設計好的,有人站出來自己背鍋,然後處理了,完事兒?”


    朱允熥瞥了眼李山,又說:


    “你是不是覺得,本殿下年輕?很多東西真不懂?”


    李山嚇得趕緊開口:“卑職不敢……”


    “這裏麵的門道,你比我懂,尋常法子查?先不說能不能查出真正貪汙的,就說你們錦衣衛,抓到無辜的,難道不會屈打成招?


    你們錦衣衛屈打成招冤枉的無辜之人,還少了?這會兒倒是覺得,本殿下要殺無辜的人……”


    朱允熥笑了。


    李山搓了搓手,心想他們錦衣衛確實也會屈打成招冤枉無辜之人……


    但是也沒您皇孫殿下這一次這麽狠啊。


    朱允熥顯然不打算多說,就擺擺手:


    “好了,你下去吧,陸陸續續應該有各縣官員和家屬被抓來,你看著點,我去睡了,明天還得殺人……”


    朱允熥輕描淡寫的說著,就去休息。


    李山走出大廳,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才說:


    “這也太嚇人了……”


    ……


    第二天。


    開封府大牢裏,除了府衙官員和家人外,一十七縣縣令、縣丞、主簿、和他們的家人,均被抓來。


    一時間大牢裏熱鬧非凡,各種責問,怪罪,喊冤聲,此起彼伏。


    試想,這些官員的家人都跟他們一起被關起來,家裏人稀裏糊塗的,可不逮著家裏當官的使勁追問?


    沒貪汙的,那當然一肚子委屈。


    貪汙了的,麵對家人的質問和怪罪,隻能是搖頭歎息。


    甚至所有官員都在一起,家人也都在一起,午時三刻就要死了,那皇孫心狠手辣,理由充分,完全不像假的。


    這一刻人性也就體現無疑,一些官員之間,都開始互相指責起來。


    這個大牢裏的,全是開封府有品階的官員,七八十個,加上他們的家人。


    可以說,開封府所有肮髒事兒,見不得光的事兒,都匯聚在這個地方,這群人都清楚。


    在這種麵對死亡的恐懼下,麵對家裏人也要死的陰影下,和家人的絕望哭喊責怪下。


    這些當官的,但凡有貪汙,此刻心裏早就被搞的破防了。


    其實這時候,朱允熥隻要讓錦衣衛來審問,一大半貪官自己就會承認,一些知道秘密不敢說的,也一定會一股腦說出來。


    畢竟,這時候很多人心理防線徹底破了,他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不重要,家裏人得保住啊,所以認罪又如何?


    所以早上的時候,開封府七品推官就大喊。


    “來人……錦衣衛呢?我要坦白……我要認罪,我願意交代一切……我願意說出誰貪汙了……”


    “快來人,我也要坦白……給個機會吧……我家裏人無辜的……”


    “劉知府,你個畜生,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幹了什麽,賑災款你貪汙最多,你和你家人都該死,我們是無辜的……”


    “冤枉啊……皇孫殿下……我知道誰貪汙了……”


    …………


    朱允熥洗漱好了,正在吃早飯。


    李山急匆匆上前:


    “殿下,您真是神了,此刻大牢裏,一大半官員都主動願意交代事兒,一個個互相曝光,互相指認罪責……”


    “知道了!”朱允熥淡定的吃東西。


    李山一愣,說:“殿下,他們願意交代……是不是挨個兒審問?這時候一問一個準……”


    “誰說我要審問了?說了午時三刻問斬,還審問什麽?”朱允熥的話讓李山臉皮抽了抽。


    真殺?


    他得知大牢裏官員們破防開始自曝和互相曝的時候,就覺得朱允熥太厲害了。


    這根本不是殺他們,而是攻心,讓他們和家人一起麵對死亡,自己破防,為保家人,開始爭取坦白……


    結果,朱允熥還是說殺?


    “殿下……真的不審問,全殺?這樣會不會……太不人道?太殘忍了?


    很多人絕對是無辜的,起碼很多家人是無辜的……咱們這時候審問,能篩選出貪官了……”李山急了。


    朱允熥看向李山,說:“你,在教本殿下做事?”


    李山一驚,立馬低頭:“卑職不敢……”


    朱允熥冷哼一聲:“那就讓我來教你……這才哪到哪兒?上了刑場,你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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